花落梦空觉

声吟道：“一剑纵横数十年，平生从不受人怜。北风争敌情怀热，拼得一死谢红颜！”

    柏舟看了看日头，已快到日上三竿，他饮尽最后一杯酒，掏出银两，结了账。拿起搁在桌上的宝剑，下得楼去。

    来到江月楼南一里外的树林里，此刻人迹全无。急风驰过，树木簌簌作响，惊飞起阵阵鸟雀。

    柏舟抱剑望天，一语不发。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倏地一阵清啸声由远至近传来，柏舟心中一紧，暗道：“他来了！”

    是的，是他来的。他果然没有爽约。

    柏舟见到了他。他和想像中没太大的区别，白衣翩翩，气度不凡，难怪江湖中众多痴情少女为他倾迷，为之趋之若鹜。他就是号称‘无边丝雨细如愁’的无边！

    “你就是柏舟，是你约我在这儿比剑的？”无边冷冷说道。

    “没错。就是在下。不过你似乎说错了一点，我约你来，不是比剑，而是”柏舟顿了顿，接着一字一句说出下面的话：“一——决——生——死！”

    “有那个必要吗？”语气依然冰冷。

    “废话！是男人就举起手中的剑！”柏舟扬起剑，斜斜指着无边。

    “铿”地一声龙吟，无边拔剑出鞘，剑尖笔直向天，却没有出招。他喃喃道：“你，这又是何苦？”

    “只有打败你，我才可以和她在一起！”柏舟一脸忧悒“否则她不快乐，我也不会快乐！”

    “你真的那么爱她？她到底是怎样的一个女子呢？看你这样子，我真的也想见见她了。”

    “你胜了我，自可以去见她！甚至去娶她都可以。但是，若你败在我的剑下，你这辈子就休想再见到她！”

    “好，那我就先打败你再说！出招吧！”无边傲然说道。

    当下柏舟也不客气，暴喝一声“看招！”剑花一抖画了个圆圈，随即便向无边罩下。这一式看似拙劣，实则迅捷，浑厚，诡奇兼而有之。

    无边手中剑青光暴涨，连刺数剑，便把柏舟的剑势所画出的大小圆圈给挑破。

    柏舟剑法倏变“刷”地笔直刺出一剑。本是剑势如环的突然变得其直如矢，首尾相衔，快到极点。剑法简明，省去许多繁琐花巧的变化。

    无边侧身一闪，避招进招。柏舟快，他更快，攻如雷霆疾发，迅若闪电霹雳。只听得“铮”的一声，柏舟长剑已弹开，人也不由自主退了两步。

    柏舟大喝一声，一挺剑又扑了上去。只见青朦朦的光网中，两个人的身影在不停地纵横，腾跃。时而几声高呼酣斗声传来，在寂寂无人的山林里格外清晰可闻。

    转眼间两百招已过，柏舟暗想如此打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对方内力深厚，时间一长，吃亏的肯定是自己。想到此，柏舟一咬牙施展出两败俱伤的招式，铤而走险，冒着身上被刺一剑的危险，不守反攻，一剑斜挑无边胸前。

    “刷！刷”两声，两人身影骤停。柏舟胸前已着了一剑，刹时血染青衫，摇摇欲坠，不过幸好还不是伤着要害之处。

    而自己的剑已在对方胸前划出老大一条口子，伴随着衣裳割裂的声音，一件金光闪闪的物事掉了下来，跌落在地。柏舟定睛一看，不禁心头大震！

    那是一支镶有翡翠玉的凤凰金钗！柏舟见过，而且相当熟悉。正因为柏舟识得这支玉钗，故而一见之下失魂落魄，骇立当场。

    柏舟还记得她头上总爱钗着它，听她说这是她家祖传之宝，世代相传。而如今竟然到了无边他的身上。

    柏舟颤声问道：“这，这是她的吗？怎会在你身上？”

    无边一声冷笑，说道：“你说呢？当然是她送给我的。”

    刹那间，柏舟一下子什么都明白了。难怪那一天，他发现这支金钗突然从她头上消失，他问起时，她那幅支支吾吾的神情。一时间柏舟但觉心丧如死，万念俱灰，心中一片空空荡荡。仿佛天底下世间万物都已不再重要，情算什么，爱又算什么，生算什么，死又算什么？

    “哈哈哈”柏舟仰天大笑，摔剑而去。

    一年后，江湖上出现了一名落魄的剑客，身背一只青色酒葫芦，散发披于肩上，从他一袭破旧的青衫上似乎还可以依稀看出一些当年的风采。没人知道他姓甚名谁，也没人知道他的来历。就算有人千方百计去探听他的故事，也难以如愿。因为一年四季里，他好像从没有停止过喝酒，也从没有清醒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