焚花九月

对面那个高雅的咖啡馆对其蓝说。说完，我看见其蓝点了点头。我想这个男人喜欢我，我的直觉这样告诉我。只有喜欢我的男人才会这样纵容我的某些任性。而我的任性也只有用在这些爱我的男人身上他们才会包容我。

    我们安静地坐在那个萦绕着咖啡气息的屋子里，不说话就看着彼此。我依旧小口小口喝我喜欢的蓝山，而其蓝喝着不加糖的蓝山。

    小染，我想告诉你，我喜欢你。他的眼睛真诚得宛若最纯净的泉水，不含一点虚假。我的心又开始乱跳起来，因为很多年以来没有谁说过他喜欢我。在他们的眼里，我是奇怪的女子，不喜欢打扮，冷漠地来来去去，拒人与千里之外。我没有朋友，只有那个他们男人迷恋女人嫉妒的朱砂和我一路招摇。

    顿时很慌乱，我不知道可以怎么回答，不可以摇头不可以点头。我不想放弃这样一场爱情，不想放弃他将对我的宠爱和关怀，我是有些自私的女人。可是，我不敢点头，我怕自己并不喜欢他，只是喜欢那个和寒蓝有些相似的影子而已。如果是那样的话，那对他不公平。

    其蓝，可我不知道我到底喜欢不喜欢你。我很坦白地说。撒谎不如坦白。而其蓝仿佛预料到了这样的结局，只是淡定地笑笑。

    我们依然像两个白痴似的坐在咖啡馆里，不说话。我搅动我的蓝山，他边喝他的咖啡边望着我的眼睛。

    9

    偶尔。我和其蓝总会在某一颗树下，某一个咖啡馆门口，某一辆巴士上偶遇。我知道这是他喜欢我的方式，而我也很享受这样的疼爱。

    朱砂用眼睛定住我躲闪的眸子问，小染，你是否喜欢他。那时，我真的可以感觉到你喜欢他，而现在我却不敢确定。如果你不爱一个人就放了他，给他自由。而我迷茫着眼睛，不敢回答朱砂。我知道在内心的某一角我是爱着其蓝的，只是不如他爱我的那样深。

    其蓝，我不爱你。我看着其蓝明亮的眼睛说，一点也不畏惧。

    小染，不，你在欺骗你自己，我感觉到你是爱我的，只是你为什么不敢向自己承认呢。他的脸突然有些愤怒起来，语气也激越起来。

    我看着他，很茫然地摇了摇头，再次坚定地说，对不起，其蓝，我真的不爱你。我怎么可以忘记了寒蓝呢，就这样轻易地喜欢上另外一个男人呢？我挣扎着，拒绝着其蓝的爱。我给不了他幸福，就不要他的爱。如果我们在一起，我注定会伤害他的。有些时候，面对他我会想起那个记忆里的蓝格子衬衣男子。

    我不敢看他的眼睛，那里有受伤的痕迹。我低着头，一直拨弄着我的小指，那里有一朵花的戒指，是寒蓝送给我的。

    小染，那我带你去看一个东西，就这一夜，以后我们不再纠缠。他有点委曲求全的味道。

    他温暖的大手牵着我，向那个明亮的屋子走去。只是那里有属于我的什么。

    10

    那是一个男人的屋子，略微凌乱却显得温暖十足。我望了望，却不明白他带我到他的家里

    来做什么。如果是朱砂在这里，肯定会阻止我到任何男人的屋子里去的。朱砂理论：一个男人把你带到他的屋子里肯定是图谋不轨的。而我却相信其蓝不是那样的男人。

    小染，你想喝点什么不。其蓝轻柔地问。

    要一杯白开水就是。我满口满口的都是咖啡的味道，需要一杯白开水冲淡它的浓厚。白开水润滑着我干渴的喉咙，其实我知道我是有些烦躁的。突然之间，我觉得自己好象把自己的幸福放弃了，让它就那样不见。

    其蓝。我叫他，却不知道要说什么。我想告诉他我有点喜欢他，可是嘴巴却怎么也张不开。她拿亮亮的眼睛看着我，让我心慌。

    空气里有着淡淡的花香，是昙花的香味，那晶莹无比的昙花。我慢慢地走到阳台上，看见那微微闭合的花瓣宛如最自然的水晶。

    小染，你看见了吗？这里有七朵昙花将于今夜盛开。我记得说你一直想看昙花开放的盛宴。其蓝的声音很柔和。原来他还记得我不经意之间说过的话。

    午夜时分。一朵一朵的昙花次第盛开，宛如最盛大的舞会。那些透明晶莹的花瓣慢慢在黑色的夜里舒展开来，一点一点的，转眼间就已经是那骄傲的公主般在夜里释放自己芳华绝代的美丽。这就是寒蓝曾经答应过我给我看夜里盛开的七朵昙花，可是他还没有履行他的承诺就离开了。

    我闭着眼睛，闻着空气那种淡淡的气味。在这样静谧的夜，我听见寒蓝在我耳边絮絮而言，小染，你要给自己快乐，知道吗？这个男人不错，他可以给你幸福，你不要拒绝。我只希望你可以永远幸福无比。或许，这只是我内心里的声音，我想让自己得到幸福，即使是短暂的幸福，那已经足够了。

    其蓝，我好喜欢这七朵昙花，只是它们如同烟花转瞬即逝。我带着淡淡的忧伤，是不是幸福也是这样容易就离开呢？

    小染小染，幸福永远会在你的身边的，只是看你忽略了它没有？他修长的手指向屋子的玻璃桌子流光溢彩处指去。小染，你看，那是永远不会凋谢的七朵昙花。我欣喜地跑进屋子，那七朵琉璃昙花在柔和的灯光下流转着精致无比的美丽。我知道这是价值不菲的工艺品，可它却紧紧吸引了我的心。我想拥有它，如同拥有一段幸福。

    小染，这是我给你的第一份也是最后一份礼物。无论如何，我希望你可以收下这七朵昙花。幸福并不是如你想的那样永远握不住，它是可以在我们的小心呵护下永远存在的。他的嗓音那样地缠绵，浓厚的情感。可是可是，我可以拥有这样的幸福吗？

    我歪着头斜斜地靠在沙发上，无法决定。不知道是不是可以接受其蓝。

    11

    清晨醒来，我躺在软软的洁白的床上，整个身体陷了进去。我喜欢这张温暖无边的床，这是一个细致而懂得享受的男人。我想我无法不喜欢他，这样一个懂得生活细腻的男人。他有寒蓝没有的贵族气息和温柔平和，而没有寒蓝有时候的狂躁。

    小染，你醒了。他看着我埋在被子里的脸有些宠爱地说。喝杯牛奶，吃点蛋糕，这样你就不会是那样瘦巴巴的可怜样。我微笑着躲在被子里，满满的都是幸福。

    恩恩。我安静听话得像个孩子。如果心里所有的都是幸福感，那就会很快乐的。

    就这样，和其蓝不冷不淡地交往着。他不说喜欢不说爱，只是很细心地为我做一些微小的事。我已经在这些细节中被他打动了，这样一个宠爱着我的男子我无法不爱。我似乎很少拿寒蓝和他比较。朱砂说，小染，你爱上了其蓝，是不是？我安静地点点头，却在眼睛的余光里看见朱砂微微的忧伤。朱砂说，当你不把一个男人和另外的男人比较时，那你就已经忘记另外的男人了。是么？我已经忘记了那个温和的寒蓝了吗？原来，我是这样善变的一个女子。

    小染，遇见幸福就要牢牢抓住，不要让它溜走。朱砂踮着脚尖，看着犹豫不定的我妩媚而真诚的说。我知道朱砂这个凌厉的女子是真的关心着我。可是幸福是最容易溜走的东西，转眼就跑掉了。

    我安静地享受其蓝对我无微不至的照顾。而朱砂仿佛迷恋上了酒吧那种声色犬马的生活，不断地穿紧身的衣服出出入入。

    夜上浓妆，朱砂一脸倦怠地回来。她是那种绝对不会喝醉的女子。她面对大杯大杯的酒精是不会皱一下眉头的，在我们一起出去应酬的时候，她总是帮我挡掉那些人的酒，一个人统统喝下肚。可是，今晚她醉了。

    12

    朱砂手舞足蹈的用赤裸的脚跳着凌乱的舞，口里还一直嘟囔着我听不懂的话。我费劲地拖掉她身上紧得不能再紧的衣服，清理掉身上的酒气，把软软的被子盖在她的身上。

    朱砂，听话，乖乖地睡哦。我扯掉她紧紧拉住的手，像哄小孩子地说。此刻的朱砂纯真若孩子，全心地依赖我。

    小染，你不要走，我们好好说说话。她拉住我的衣角不肯放。原来，朱砂喝醉了是这般的孩子气，等她醒来一定好好糗糗她。我坐在她暖暖的橙色床上，握着她柔软无骨的手，给她此刻需要的温暖。有些时候，在我们坚强的外表下有的是一颗脆弱的心。我的隐忍里藏着太多过去的伤痕，只是用那种沉静压抑住深沉的忧伤。而朱砂则是用她的张扬隐藏着她的过去，无法知道她的伤疤。这个世界，我们都在把自己的隐私藏起起，可是在某个瞬间就会暴露。

    小染小染，我遇见那个我喜欢的男子了，可是他不爱我。小染小染，我们曾经那样地相爱可是如今他可以对我视若无睹。小染小染，我的华衣丽行也挡不住我的忧伤和落寞。小染小染，亲爱的，你说你说我的张扬怎么就无法挡住思念他的心呢？她喃喃地说着，泪水就安静地在脸庞流过。

    我轻轻地用指腹拭去她的泪水，轻轻地说，亲爱的，那样的男人我们不要也罢。那样的男人不值得我们的朱砂去爱。我们要自己幸福，不要男人给我们的幸福。亲爱的，你一直有小染在你的身边。

    可是，小染小染，那样的男人我无可救药地爱他，而你也是那样地爱他。我们注定得不到那样的幸福的。朱砂的语气里有着无法阻挡的绝望。

    我被她的话震住了，我也爱的男人，那是其蓝。难道朱砂说的他爱其蓝一直是真的？我微微地问，虽然已经知道了答案却想得到确认。人就是有这样的劣根性。亲爱的，那个男人是其蓝吗？朱砂在被子里点了点头，一脸的忧伤。

    我和朱砂依偎着躺在被子里直到天亮。

    小染，你怎么在这里啊？朱砂敲着头疑惑地问。你啊，还吹自己多能喝多能喝，醉得像堆烂泥，倒头就睡。我隐藏住她所有说的话，故意糗她说。

    不会吧。我醉了是那样的吗？她突然从床上弹起来，捂住脸说。

    我点了点头，安静地笑了笑，可是眼睛里不见底的忧伤。原来，我的幸福也是那样地单薄。

    13

    朱砂依然张狂地微笑，而我却犹豫不决是不是该离开其蓝。这个九月，原来就是幸福的终结点。

    其蓝，我不爱你，请你离开我。你这样给我带来了很多的烦扰。我定定地望着他的眼睛很漠然地说。而只有我自己知道，我爱他。他是我第二个爱上的男人。

    小染，这是为什么。我知道你是爱我的，可是你为什么要这样说呢？他的语气里是气急败坏的，而且有一种很失败的愤怒。

    其蓝，我还是忘不了他。你和他很像，这就是我和你在一起的原因。他喜欢穿蓝格子衬衣，他唱歌很好听，而你也是这样。可是，你始终不会是他的。我狠着心对他说，不敢再看他那明亮的眼睛。

    小染小染，难道我对你的好真的比不上那个已经离开的男人？他急急的问。

    恩，是的。我忘不了他。我从来没有爱过你。说完，我转身就走，害怕泪水不小心在他的面前滑落。我的脚步跑得很快，在心里默默地说：亲爱的，再见。我真的要给朱砂她想要的幸福，她是那样好的一个女子。

    九月的天空澄明，我的心却是灰暗的。

    坐在那架秋千上，晃悠悠的，整个心就那样空了。我静静地坐着，不说话不思考，只是想朱砂可以抓住机会得到她的幸福。

    夜，一点点地上演。我转身离开，那架秋千就开始静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