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他说今天实在不能陪我了。于是,一个人去医院,挂水。已经第四次踏进了525病房了。随后而来的就是护士,端着医药,又一次要向我下手了。我伸出右手,你看呀,还有什么地方好扎你就死命地扎吧。她不说话,在我的手背上摸着,摸着。找准了下手的地方。疼,又一次向我袭来,没有预约。这地方能行吧?我没有底气地说。对不起,扎错地儿了,还要重新扎过。哦,没啥说地,扎吧。看到她有些难为情的样子,我又伸出左手,要不到这只手上来瞅瞅。她不再搭理我,又开始寻找下手的地方。
疼,我觉得疼。
回血还可以,没关系的。她冷冷地说。没有了适才的难为情。
哦,那将就着吧。我说。
她将盐水的开关放置最低的地方。朦朦胧胧中,我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电视里唱着烛光里的妈妈。我忽然真的好想妈妈。当我一个人躺在病床上。
雪白的床单上偶尔地缀着几朵艳丽的花儿。忽然我也想起了姐姐。来住院的前一天夜里,我曾经打电话给姐姐,聊了二十几分钟。她在电话的那头告诉我玲玲的工作难找,姐夫的血糖有点高,脾气不太好,烦玲玲。我话到嘴边硬咽了回去,姐,叫姐夫多散散心,儿女自有儿女福,有些事是烦不过来的,只能慢慢地想办法。你不是说你常州工学院有同学吗?你问过一些情况吗?我最近也在忙儿子的学习,冷不丁的我也不想去烦别人。东一言西一语地唠叨完,儿子进来了。
作业都做好啦?我问。
嗯。
那,睡觉吧。
明天我们模拟考试,妈妈。我知道,我明天要住院做一个小手术。怎么又住院?妈妈。没什么,人总会有这样或那样的伤痛袭来的,记住一篇课文叫什么海伦?凯勒的吗?当然,妈妈的病没那么骇人听闻,小kiss啦。
我知道的,我国还有一位叫史铁生的作家,也很了不起。哦,那篇文章叫秋天的怀念。
妈妈,你的身体还好吗?我没有打电话告诉你,怕你着急,上一次姐夫检查出来血糖高,我也没敢吱声。你要是急坏了身体,可怎么办?
嘀嗒,嘀嗒,我仿佛听到点滴的声音。没有什么声音。
手机响了起来,原来是办公室的同事。十一点能到家吗?我看,不太可能。我们十一点去看你。不要了,我恢复的很好。要去的,咱们花都买好了我还要办出院手续。那我们等你,今天是要去看你的。哦,谢谢你们。
我走出病房,如释重负。
我的出院手续呢?你几床的呀?525。你明天的药水都配好了,怎么说出院了?可是我昨天不是说好了出院的吗?那你等等。好525可以出院了。
回家,将有些杂乱无章的房间稍微理了理。同事们就来了。开水都没来得及烧。
她们坐了一会儿。
我关了门准备烧点东西吃。miss华在外面叫我。我赶紧开门。
她拎来好多水果。和我谈了谈我儿子模拟考试的事。说了一些赛教的事。
送她离开,返回楼上。吃了一支香蕉。
疼,向我袭来。心,急骤跳动起来,像鼓点一样在胸膛敲击。我觉得人要晕过去的样子,肚子疼,胃疼,一齐袭来的是急骤的心跳,仿佛到了喉咙口汗,浑身奔涌而出,我的妈妈呀,我的妈妈,我的妈。我呻吟着,无助,揉住胸口,似乎想把心脏捉回胸腔我该怎么办?我问自己。我会死吗?
什么人也不知道,我该怎么办?我要打电话,可是电话在哪儿?手机呢?一阵阵强劲的疼痛终于过去了。我看看镜子中的自己,面无血色,黄纸一般。
你在哪呀?我拨通了他的手机。
你怎么啦?他急切地问。你现在在哪儿?怎么啦?我马上叫一部车子回家。
好啊,路上当心点,我好些了。我颓然地躺在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