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盘算的事情羽鸢都布置得差不多了,就等着时机到来的时候稍稍的推波助澜便可,这两天便算是得了闲。不过眼下马上就要到月中了,过了十二月十五,就差不多要全力的忙着准备迎接来年的到来了。
在神龛前拜了三拜,羽鸢款款的站起来。父亲的排位供奉在府中,羽鸢临走时带了父亲一直随身佩着的传家宝玉进宫,放在寝殿的一处神龛里。不过现在寝殿是严禁任何烟火的,所以她只是每天在神龛前默念一些话,再行叩首之礼。
“如萱,最近宫里有什么事么?”后宫里的大事羽鸢是悉数知晓的,所以现在问的,其实是指流言。这些流言来得快,去得也快,一天都能变几变。
“今早听葫儿说现在大家都在说那个月滟居的胡姬。”
“胡姬?”在脑海里思索了一下,最近自己见过的胡姬,除了迪云雅,便是在北疆时一直伺候元君耀的,那个唤作阿夏朵的曼妙女子。回来之后,各种事情应接不暇,倒真给忘了,现在一提才想起有这么一号人。“可是那个阿夏朵?”
“就是她。”
“她又怎么了?”羽鸢扶正了头上的簪子,刚才叩首时,头压得太低,有些松动了。
“前些日子陛下回宫就将她安置在了月滟居,虽然没给位分,但吩咐内务府调了人去服侍,算是主子。”
“恩,然后呢?”
“起初大家只道是月滟居住了一位陛下从宫外带回来的女子,还没给位分。大家都好奇来着,有好些娘娘、小主都去拜访过,结果全吃了闭门羹,于是就开始传这个新来的是心高气傲的主,总之就是不好的话。”
“那些去拜访的,无非是想和陛下的新宠打好关系,若是她飞黄了,也能提携提携,不过心里终归是嫉恨的,不料又被拒之门外,所以咽不下这口气吧。”羽鸢漫不经心的说道,脑海里思索着,这件事对自己的影响。
“然后不知道从哪里来的消息,说她是胡人,这可不得了,那些嘴碎的娘娘、小主,和着一些好事的宫婢就有得聊了,拿这胡人身份作文章呢。”
“亏你还知道是娘娘和小主,要是知道你说她们嘴碎,非得割你的舌头。”羽鸢和颜悦色的训斥了几句,“既然这样,我们就去月滟居看看吧。”
“是。”
今天的天气不怎么好,阴沉沉的,羽鸢裹了那件最喜欢的狐裘,还是觉得不暖和。这是一种湿冷,寒意能够侵入骨髓,不像是北疆的那种冷,只要挡住了风,就好。
月滟居在皇宫的中轴线上,但是却在后宫的北了,算是有些偏远的地方,羽鸢从未去过,所幸如萱是认得路的。
“娘娘,穿过前面的园子,再走不到一刻就到了。”
“恩。”
这时,忽然听到了女子说话的声音,不对,似乎是争吵。羽鸢示意如萱不要声张,无声的走过去。走到园子外,羽鸢没有进去,而是走到镂空的花窗前,透过花草的掩映,向内张望。
“你住嘴!”这声音听起来甚是柔和,虽然强做出气势来,终是感觉压不住,是一个粉衣的宫婢。
“凭什么?我说的句句是实话,下贱的胡人,只配做邶国人的奴隶!”另外一个女子的声音高高的,又很刺耳,羽鸢最不喜。
正所谓无巧不成书,原来阿夏朵也在其中。羽鸢依旧没有打算现身,近观其变。
“你只是一个宫婢,竟敢在我家主子面前说这样的话!你!”那个弱势的声音听上去像是气极,急得说不出话来。
再远一点的地方传来了脚步声,接着,一个绯色宫装的女子从小道后走出,看衣着,是哪宫的妃子吧,不过有树叶挡着,羽鸢看不见脸。“你们在吵什么?本宫到院子里赏一会儿花,也不得清净。”听起来很熟悉啊这个声音,不过因该是从未打过交道的妃嫔,否则不会听不出。
“薇嫔万安。”两个个宫婢向她行礼。“夏朵见过薇嫔。”
“免礼。说吧,怎么回事?”奚念薇微微有些不耐烦的问道。
“回娘娘的话,刚才我和主子在院中赏花,笑闹着不小心撞了您的婢女,接着她就开始口出狂言,对主子不敬了。”
“是谁撞到了兰容啊?”
“是主子。”其实她这样说着也别扭,因为陛下没有给阿夏朵位分,但是又亲自交代好好伺候,不能怠慢,所以她一直呼阿夏朵为主子。
“什么主子啊,本宫听着别扭呢。连个位分都没有,别以为陛下临幸过,就可以飞上枝头变凤凰!卑贱的蛮夷,还想爬上龙chuang?”奚念薇刻毒的声音和话语,与她光鲜的外表,真是一点也不符合,没想到她竟然这样旁若无人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