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得无关紧要了,那件事便是凌千辰。当初自己挑中他,就是看到了他忠诚的外表下潜藏的不安分。凌千辰有这样的想法,也有这样的实力,解除最后的束缚,足以颠覆元家的江山。
那是因为当时完全被所谓的仇恨蒙蔽了,一心只想要报复,可是现在清醒的时候再来回想,这无异于引狼入室!可她不知道要怎么向元君耀开口。
现在他对自己好,如果知道了呢?她不敢想像。时而看见他柔情似水,时而看到他暴怒残忍,她不敢去犯险。
她起身来到案前,闭眼沉思了一小会儿,随机提笔修书一封。召出凌千辰的猎鹰,赶紧将密信递了出去。“主意已改,一笔勾销,互不相欠。江山终究姓远,生灵无需涂炭。十日内不回信,定向元君耀坦白,玉石俱焚。”
猎鹰飞得很快,在空中翱翔,陆上要行一个月的路程,它只用了六日。羽鸢收到了回信:“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元君耀给的,我予你十倍。”她就知道凌千辰不会安分守己,苍劲的字泄露了他的蠢蠢欲动。
“破城之日,便是身死之时。”这九个字,她用自己的鲜血写上。
……
接下来的等待更加的漫长,她在等一个决定,一个舍弃无数诱惑,甘愿平庸的决定。
内心越发的焦躁不安,面上对眼前的一切就越发的不感兴趣。羽鸢将自己关在寝殿中,不踏出凤至殿一步,除了挡不住的元君耀,她不见任何人。
一时间,幽居、闭门谢客等等的词语在宫人间交口相传,甚至愈演愈烈,说皇后失心疯了,被陛下软禁。
不过羽鸢听了,也只是一笑置之。“知道了,你退下吧。”
“娘娘,要变天了,我吧窗关上吧。”如萱瞥了一眼外面的天色,明明是下午,却像傍晚一样黑,快要下雨。
如萱关上窗户不久,外面就响起了哗啦哗啦的雨声。天空再也承受不住堆叠在一起的黑云了,它们在一瞬间轰然崩塌,散落在大地上。这是入夏以来的第一场雨。
渐大的雨声中忽然出现了扑翅膀的声音,夹杂其中,几乎要被淹没,羽鸢却听得很清楚。一直死气沉沉的她像是忽然注入了活力一般,立刻掉头掠到窗前。如萱只看到浅苍色的影子一闪,便道儿自己眼前,吓得她一个激灵。
羽鸢用力的推开窗,不过看到的只是一只惊起的飞鸟,原来只是不知名的小鸟落到窗棂上歇息,刚落脚,就被惊扰了。
她叹气,随手合上了窗。
“娘娘,您是不是在等什么?”如萱小心翼翼的问道。
“没有。”一下午都坐在窗前出神的羽鸢回过头,斩钉截铁。
“可是……”
如萱还想要继续问,却被外面的通传声打断:“娘娘万安,俞总管求见。”
“传。”
“娘娘、娘娘,不好了!”一个瘦削的内监急急忙忙的奔进来,帽檐不断的往下滴水,落到肩上,蓝袍沾湿了一大片,显然是没有打伞,一路在雨里奔过来的。
俞总管是元君耀倚重的亲信,平日里都是干练稳重的,很少见他这样方寸大乱,莫非是元君耀又出了什么事?“怎么了?”羽鸢问。
“陛下见外面下雨了,竟然说要去淋雨,然后就走到勤政殿外的玉阶上站着不动了。”
“啊?”
“奴才怎么劝也劝不住啊!现在恐怕只有娘娘您的话管用了,你快去一趟吧,陛下的伤还没好,怎么经得起这般折腾啊!”他焦急得几乎要上蹿下跳了。
“知道了,本宫这就去。对了,陛下为什么忽然想到要淋雨?”
“奴才不敢多问,只是隐隐约约听到陛下自言自语,说什么“你在这里跪了一下午”,旁的倒没听清。”
“!”羽鸢听后心里咯噔一下,她说的是那个下午,自己被罚跪在勤政殿门口,大雨倾盆,彻骨清寒!
……
嫌凤撵太慢,羽鸢索性下来自己走。
还没到勤政殿,已经远远的看到那个站在殿前的黑色声影,在瓢泼大雨中一动不动。
殿前的白玉石阶,羽鸢从未觉得它们有这么长,走到尽头像是耗掉了大半生一样。
“陛下你这是做什么?”
“你恨我吗?”
“啊?”
“鸢儿,你恨我吗?”
“不、不恨。”我们好像已经扯平了。这几天她意识到了仇恨的可怕,她知道,他也有放不下的仇恨,杀父之仇,弑母之恨,不共戴天。
“叫我的名字……”元君耀低喃,声音像是呓语一般,有些飘渺。
“君耀……”虽然有些艰难,羽鸢还是开口了。
他听后笑了,将羽鸢拉进怀里。她只觉得元君耀浑身冰冷,却觉得他左边胸口温热一片。低下头一看,自己的衣襟一片殷红,与这浅苍色形成鲜明对比的,正是汨汨流淌的血!
“来人啊,传御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