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回府的马车上,卿月又拿出那根占满鲜血的簪子来,仔细端详,忧虑之色越加强烈。
那时出云问他,“喜欢二月公子的女子多如夜空星子,为何二月你却依旧独身独守空房?”
他道,“娶妻不似买物,自当要慎重,落水三千只取一瓢,二月娶的妻子必将独一无二,娶回家中便将一心一意,一生一世。”
他依旧记得当时出云大笑不止,笑他愚不可及,只说,“女人如衣服,自当是新的好,有谁会喜欢老陈暗淡无色的衣物?卿月之理委实可笑至极。”
他便笑他,“倘若你遇到一个愿意为之奉献一切的女子,那你便会明白卿月的心情。”
卿月看着那簪子又一阵呆愣,出云怕是已能明白他的心情。可他却无半点为之高兴的喜悦,他只有更加的忧心,更加的伤痛。一思该如何生存?他适才留意那十五公主,她看一思的眼是那般的怨毒,仿佛恨不得除之而后快。丈夫不爱,妹妹怨毒,府里又那么多的妻妾明争暗斗,一思该如何应对?她的日子该是如何的水深火热?他不敢想,他更不能想……
烈王驰马而去,并未回府,而是去了买醉坊,京都小有盛名的水上酒坊。平时无事烈王便喜欢在里面饮酒调侃,苦闷异常时他便会那里喝得伶仃大醉。卿月赶到时,烈王已喝得差不多,迷迷糊糊已在说着胡话,看到卿月,他便邀他一起,直嚷,“来来,卿月来此同饮。”
未等卿月坐下,他便自己倒上一大碗,狂饮了起来。卿月上前阻止,他却哭笑起来,喃喃道,“哈哈,本王忘记了,卿月要饮茶,不能饮酒……二月公子该饮茶……嘿嘿……二月公子好风雅只饮茶……”
卿月知晓他话中有话,说的乃是一思顾虑他身子安危之事,他心内一阵闷痛。他懂的,小烈的心情他深深的懂得,他便道,“你醉了,小烈。我送你回去。”
卿月极少叫他小烈,只有四下无人,他谈心说事时,卿月才会当他是自家人般叫他小烈。
他听了更觉苦涩,似误食黄连苦不堪言,他仿佛是真醉了,突趴到在桌,凄哀道,“我没醉……我知道她不爱我,她将我推给了别人……她不爱我……我为何不是卿月,如是卿月……我便是粉身碎骨也要将她娶回家,哪怕得罪整个风潮古都的人,也要将她娶回家……”
卿月一震,他也想,为何他不是小烈?如是小烈,他便不会考虑得那般清楚,分析得那般透彻,只管相爱就要在一起,只管俩人能长相厮守,只是那般的简单……可他不是,他做不到,他亦不能做到。
他不是没有勇气,而是太过理智,过于理智……只是,他不知道那种理智能否持久下去,他不知道他是否还能忍耐。
“二月公子担忧的是太子殿下,还是那面色不佳的美人?”神医何喜见卿月端详着这簪子老久都不吱声,便戏谑的问他。
适才他与卿月出来路过善房,见那盛气凌人的十五公主正指手划脚乱指挥太子妃,指责她为何拿着扇子不扇火,是不是不安好心耽误太子喝药时间。他便觉得二月公子的面色极差,直盯着那一声不吭,脸色淡然的太子妃不放,仿佛在隐忍克制着什么,极度压抑着自己。
何喜见二月不答,便又笑了笑,说,“二月公子方才大病初愈,心内还是少装些事的好。不过如有机会,你倒是该提醒一下那美人得空到我馆子来一趟。”
卿月惊愣,脱口而出,“她如何?得了什么病?”
何喜呵呵笑道,“不必那番激动,不是病。”见卿月急切,他便有心戏谑,卖关子说道,“天机不可泄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