淳于曦吐出积水便慢慢有了动静,他连咳几声,眼未睁却先轻呼起来,他轻轻的呼唤了一声,“云落……”
很小很小的声音,细弱蚊丝,可饱含的却是那般多那般多的情意和牵挂。声音真的极小,不仔细听便会错过去,可一思靠得近,还是听到了。她只觉一震,心内又莫名其妙的五味陈杂起来。
她顿了顿,对着于寅说,“已经无碍了,快些带他回去。”
于寅脸上依旧只有担忧,他揪着眉深深望了一眼一思,便如常冷道,“是,太子妃。”
不知是故意还是无意,于寅竟叫她太子妃!她有些微的愣怔,十二暗卫中于寅乃是淳于曦的贴身侍卫,形影不离,许是跟着淳于曦年月长了,也学了不少的冷厉,于寅做事极为慎密,在处理淳于曦挨十五一刀那事来说,她便看出于寅做事考虑也极为周旋的。
她一直觉得奇怪,那时为何别人不得靠近浮尘院,而风芽靠近还能听得里面有动静,想必也是于寅故意放任,为的就是引她而去。十五乃是她的妹妹,按理自当不会害十五,而淳于曦那般的伤确也需要人处理,他便放了她进去解决所有的问题。
如此看来于寅该是何等的心思慎密,却在那时不合时宜的叫她“太子妃”。
他是急得忘形,还是故意这般?他是想告诉她些什么?告诉她淳于曦对她的在意和真心么?
一思冷笑,她虽出手救他,却不是因为他是她的夫,而是因为他乃太子。即便淳于曦不惜生命乃是为了她,即便淳于曦改邪归正和卿月一般的好,那又如何?他终究曾经那般待她,他终究以卿月的性命要挟了她。
太子妃?她永远不可能再成为他的太子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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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思回了府邸便被送回了房,原先的丫鬟因杖责不能服侍便又换了一位新的丫鬟。丫鬟名小景,长得水灵,人也相当机灵。见她一身湿透,便立马备水服侍她沐浴更衣。
小景年岁看着虽小却是没半点少女该有的活泼,面色也极为恭敬冷淡,不知晓的还以为哪部电视剧里走出来的杀手。
一思忽然想起风芽来,话多如话痨的风芽,单纯活泼,在后宫那般繁杂的地方吃尽了苦头,跟着她来了南秦也是吃尽了苦头。一思不免伤怀,想到最后看到她时那般惨烈的景象,她的心便不由的抽痛起来。
风芽,自大牢一别后便再没有她的音讯,也不知是死是活。
一思黯然伤神起来,看着铜镜中的自己,忽的眼睛干涩,一股湿热便随之而来。
小景正为一思抹干湿漉的头发,许是在铜镜中看到了一思黯然的模样,便突然冒出声来问,“主子是在想亲人吗?”
亲人?她的亲人原是都得用来想的!
一思微愣,竟一时僵化了起来。
小景顿了顿,继续漫不经心的为一思抹干湿发,见一思不说话,她便也没了话,待到头发大致抹干了,她冷不丁又冒了一句,“月圆在即,亲人亦不远已。”
那句话好生熟悉,仿佛接着“月圆之日,相聚之时”而来,仿佛在隐射着什么,难道五哥他……尚在人间?!
一思惊,回头便看小景。
小景已转身收拾衣物而去,只留下一个婀娜的背影来。
一思犹豫,终究还是唤她,“小景。”
小景闻言转身,脸色依旧如常,她道,“主子,有何吩咐?”
一思对上她的眼,试图在她眼中找出点什么来,然,她眼波淡然洁净,冰冷一片,根本毫无所获。
可一思心中疑惑难定,终究还是敌不过好奇想问她,“小景此话,可是令有含义?”
小景闻言淡淡看了眼一思,并未回话,而是说,“小的将衣物拿去浣衣房。”而后便拿起衣物便往外走去,而她才前脚出门,于寅便后脚进得门来。
于寅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东西前来,规矩作揖直说,“这是驱寒的汤药。姑娘喝了去去寒气。”
一思谢过,便不再说话。她本和淳于曦的人皆无话,现时她又正为小景那句耐人寻味的话语心烦,便越加对他没了话。
若按时常于寅放下汤药自当会离去,可这次他站了半响都未曾有走的意思。
一思疑惑,抬头看了看他。他只是站在桌子旁,似跟随淳于曦时一般一副随时待命的模样。
一思忽然明了,便问,“于寅,你可是有话对我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