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尔尔。
燕玖没有时间去想太多,有些路,一旦走上了便无法回头,一回头便是万骨枯。
既然如此,那就从扒掉他的爪牙下手吧!
绥城的黑夜很漫长,可春已归,冰雪消融,潜藏在角落里的黑暗势力会在太阳升起的地方消散。
半夜中惊醒,是高公公在外面敲门,说是袭蓦城求见。
燕玖只好随便穿了两件衣服爬起来,才发现真是冷得哆嗦,只要又裹了个斗篷,就直接让他进来了。
他也是一身寒凛之气,脸上怎么都挡不住的焦虑,说:“飞鸽传书刚到,西沅旧部归降军队发生叛乱,死伤无数。薛明靖不知所踪!陛下,请允许我再率领两万兵马前去!”
燕玖自然是担心薛明靖的,可是没多久她就冷静下来了,说:“你现在还不能离开绥城,薛怀亦刚领了一万兵马过去。”
袭蓦城说:“一万兵马行军到那边,来得及吗?”
燕玖说:“来得及,以老薛的机智,我相信他没事。”
袭蓦城怒道:“你能保证吗?”
燕玖只好嗓门比他更大,说:“我不会眼睁睁看着老薛去死!如今那边是什么情形一封飞鸽传书怎么说得清楚?你若是自乱阵脚,反而中了闻人潋的诡计。”
“抱歉……”
燕玖说:“你征战沙场多年,怎会因为一个薛明靖自乱阵脚呢?”
袭蓦城悻悻坐下,就着烛光叹了口气,说:“陈年旧事,我好不容易找到了他,绝不允许他有事!陛下,等他将这次战乱平定,将他归入我麾下。”
有些人,你必须要在眼皮底下护着才肯安心。袭蓦城已经不是小孩子了,薛明靖也不是那种让人放心不下的人,却做了一件这么幼稚的事。
薛明靖那边消息还没传过来,薛怀亦带去的一万兵马途中遭到了特殊势力的突袭,此次突袭损失不大,可是……随行的刑部官员却被杀害了。
看来是来人并不想让这件事被查清。
可是此举无疑是赤裸裸地挑战燕玖的权威,她便不能容忍,尤其是在披着无辜生命的前提下,一大早,她便在朝堂之上大发雷霆,过后才道:
“此次出行西沅地区,比想象中要凶险得多。可有哪位大人愿意前往?”
袭蓦城想出列,被燕玖瞪了一眼,刚抬起的手又放了回去。
郑琴缺倒是出列了,说:“陛下,臣想举荐一个人。此人虽生于乡野,却屡破各种疑案,更重要的是,不畏强权势力,此次他出行再适合不过。”
燕玖问:“谁?”
“房县县令宋时应。”
袭蓦城说:“倒是听说过这个人,当年十里井尸案被搁置多年仍未有过,他刚上任不久就给破了,说起来倒是个怪才。可是此去琉都,他愿意去吗?”
郑琴缺说:“其实自房县收入我朝版图,宋时应便是臣的门客,此次前去是他自荐。”
燕玖道:“有胆有识,又是宰相推荐,宣他觐见。”
燕玖没想到,那个宋时应是个白白净净的书生,五官分明却像极了一个人,若不是他忽然出现,她就快忘记了洛傅叶的样子了。只是恍惚间,她也晓得他不是洛傅叶。
眼前这个人,虽然文弱,却多了几丝书生不应该有的狡黠,眉眼谈笑中,有一种事不关己的自信。
燕玖问:“宋时应,你为何自荐去破这一案?”
宋时应说:“一来,草民乃是西沅旧人,不应当看着自己的同乡无辜惨死。”
燕玖问:“这么说还有二来?”
宋时应说:“二来,若是以陛下的名义前去破案,免不了要见陛下一面。听闻九州大地就出了一个女帝,草民想见见是个什么样子,能夺去我西沅的半壁江山。也想看看,这位女帝值不值得我去效忠。”
“放肆!”霍骞指着他骂道:“对陛下大不敬,其罪一。西沅早已不存在,直呼亡国之名,其罪二!”
宋时应也却不生气也不回应,只是面露讥讽,慢悠悠道来,说:“心里有污,看何尽污。”
“你!”霍骞被气得当场要叫人将他拖下去,燕玖只好挥手作罢,说:“看也看了,先当如何?”
宋时应说:“连朝中有此等刁臣都能应付,可见不是一般女流。”
燕玖笑着说:“你口中的刁臣,曾经一人进入西沅大营谈判并全身而退,无人敢拦。若是宋先生,可有这样的本事?”
宋时应拱手惭愧,道:“没有!是在下冒失了。”
燕玖说:“霍大人是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人无完人,总会在言语上得罪许多人,可当局者便是要取其长补吾之彼短,方为社稷。所以宋先生可要看仔细了,朕这样的人,值不值得你去效忠?”
宋时应道:“鞠躬尽瘁。”
郑琴缺会心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