歪老头

    在我小时侯，我记得有个老头。不知道他姓啥名谁，只听说他80多岁了，人们都叫他“歪老头”他不但头歪，而且腿瘸。走路一歪一歪的，好比喝醉的鸭子。也不知哪个有水平的给他编了一首诗歌：“走路好像风摆旗，站着好比驴楔蹄。坐着还有小孩样，睡下头齐脚不齐。”从此这首诗歌就和他结合起来传遍了村庄。听说他还有三个儿子，而且儿子的儿子有三个是局长。却从来没见过一个儿子来看过他。他一个人孤单的住在一间低矮潮湿的屋子里，厨房也和住的房子在一块，屋内漆黑一片。

    我儿时的记忆里，他是我们村惟一穿长衫的人，长衫又脏又破，人又瘦又小，整天手里拿着一根一米多长的竹棍，我们一群小孩见着他总是扯着嗓子拉着长腔，喊“歪老头，泥巴狗！”对这样的喊声，开始他还总是拿着竹棍胡乱的撵一通，打一通，我们便一哄而散，时间一长，对这样友好的辱骂，不知他是习以为常，还是无可奈何，总之，就不再有任何反应。于是，我们这些孩子就不甘心了，又想出新的恶作剧。我们猫着腰，蹑手蹑脚跟在他身后，趁他不在意，猛拽他手中的竹棍，仍的很远，急忙跑开，远远的站着，拍手笑着喊“歪老头，泥巴狗！”有时还用石块，土块砸他。有时我们也能友好的相处，不再逗趣他，不再骂他，不再打他。他就高兴地给我们唱总也听不懂的曲子，有时还用手中的竹棍学孙猴子表演金箍棒，我们玩的特别高兴。

    一个深冬，一连好几天没见着他，只是觉得奇怪，没多想，大人也从来不注意他。有一天，凛冽的西北风呼呼的刮着，冻的人直发抖，大部分人们都闷在家里取暖。突然有人喊：“哎呀！歪老头掉在沟里淹死了，已经漂上来了，而且与深冬的冰块冻在了一起。”于是人们都跑去看，围观的人山人海，大家都互相议论着，不知他是什么时间，什么原因，掉进去的。村里有些人赶忙去通知他的三个儿子，也不知什么原因他的三个儿子最终没有来，眼看着歪老头要暴尸荒野，村里有几个好心人把他的尸体打捞出来，用席子卷上埋掉了。我只看着大人们各个怀着不平的心情离开了。过后村庄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事隔十年以后，我再次回到了村庄，听说他的三个儿子被告上了法庭，受到了应有的惩罚，这次歪老头终于可以瞑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