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

    惨剧发生的那天，我在单位接到女朋友阿君打来的电话，她在大街上不小心摔了一跤，竟不能走动了。我见到她时，她正侧坐在马路牙子上，摆着一个很难受的姿势。“我不能走路了，我真的不能走路了，以后怕是你该养我一辈子了。”我蹲下身，轻轻扶起她，说：“没那么严重，你的腿好好的哪。”阿君抱着我的脖子慢慢站起来，我扶抱着她，转过头在大街上寻找，希望看到一辆出租车过来。此时大街上的人并不多，不太远的邮电大楼上的时钟指向十点多一些的样子，我没有太在意。就在这时，我看见了那个少女。我之所以注意到她，是因为她从街对面走过时，向这边看了一眼。我没有看清她的脸，因为她那一眼只是一扫而过，而我寻找的目标只是一辆能拉我女朋友去医院的出租车。所以，她对我来说，只是一个影子，但这，已经足够了。“我不坐车，我要你背我去！”阿君撒着娇，让我怀疑她的腿伤只是一个骗局。我有点不高兴，我是在单位请假出来的，出来时还很担心她。阿君在我的脸上捕捉到了表情的变化，嘟着嘴说：“你一定以为人家故意骗你出来，人家可没有那么无聊。”

    我背着阿君柔软的身子，向医院走，样子有点滑稽。阿君在我的脖子上哈气，弄得我痒痒的，我说：“腿摔伤了还不老实。”同时觉得背着这么大个人有点不好意思，要是被熟人和单位里的人看见，还不知道怎么熊我哪。再说，她一米六几的个子就这么让我背在背上，着实有点不伦不类。好在我知道最近的医院并不远。“你别以为背着我委屈，有人想背还排不上号哪。”阿君在背上打趣我，让我更怀疑她的腿伤只是她的一个小花招。我之所以说这些，是因为到现在为止，我还觉得很幸福。我爱背上的这个女孩，爱她的孩子气，虽然有时她的孩子气会让人有点烦。但更多时候，她的孩子气给我带来的是甜蜜和溢满心间的幸福。我们还要结婚，在这个城市安一个自己的小家，过那种很平淡安逸，一辈子都平淡安逸的小日子。

    一对男女在前面离路灯杆不远的地方拉扯着，由于我一心想着离前面的医院还有多远的路程，所以没有太在意。走过他们身边时，那女的说了句什么，我也没太听清。背上的阿君更紧的搂住了我的脖子，趴在我耳边小声说：“快走！”就在这同时，我听到了身后的呼救声。我记起了，刚才和那个男的推搡的女子就是我不久前，偶然在街对面看到的那个女孩。那时，我从马路牙子上扶起阿君，眼睛在大街上搜寻出租车，她向这边投过来很无意的一瞥。我的身子悚然静止了。走在我前面的几个人也被呼救声惊住，转过身来。阿君在我的背上轻轻呻吟了一声，身体也随之颤栗了“杰，杰，杰”阿君轻唤着我的名字，头埋在了我的颈间。

    我预感到身后一定发生了什么可怕的事情，事实上，在阿君轻唤我的名字时，我就转过了身。此时，那个女孩已经坐在了离我至多七八步远的地方，胸前和臂部渗出多出血渍。头发已经散落下来，遮住了整个脸，好像坐在那里沉思，随即又像要站起来的样子。但马上被男子更凶狠的一刀刺倒。我下意识的放开了托着阿君身体的双臂，身体有了一种向前冲去的惯性。但马上感觉阿君的身体和四肢更紧的缠住了我。“杰，杰，救我！救我！”阿君在我的耳边轻唤着。我重新托住了阿君下滑的身体。我不知道该怎样做，我失去了行动的意识。男子继续用刀猛刺已经倒在地上的女孩的身体，好像在做一件很需要力气的活计。之后，男子直起身，开始用脚踢女孩的头部，没完没了的对付这具已失去生命的躯体。我盼着他快点结束这场游戏，做点别的。太乏味了，可他就是不肯停下来，好像在和谁较劲儿。这期间男子接了一个电话，来回走动着。随后，他看到了围观的人，又看到了倒在血泊中的女孩，困惑的样子。一辆警车呼啸而至。

    阿君在医院拍了片子，诊断是脚踝轻微扭伤，没什么大碍。从医院出来时，已是下午四点多。回到阿君租住的地方，我要给她做点吃的，阿君不肯，一瘸一点的把饭做好了。但我们都没有吃多少。我留下来陪她，我们都尽力不提今天发生的事，这样的事每天都在大城市里上演。

    阿君洗完澡早早上了床，在床上叫我，说要好好犒劳犒劳我，难得她今天这样主动。我上了床，挨到她温软如玉的身体，听到她醉人心旌的呻吟，巨大的激情几乎要冲破头顶。可经过一番折腾之后，我忽然发现自己不行了。阿君坐起来，问：“你今天怎么了？”我没法回答她，我一上到她的身上，眼前就会出现那个被刺倒在地的女孩，身体也就随之疲软下来，一点欲望都没有了。“也许今天太累了。”我说。“那就休息吧。我不缠你了”阿君把我的胳膊铺展到她的脖子下，让我搂着她，然后熄了灯。

    几天后，我们又做了一次，我还是不行，这回阿君拉我去了医院。检查的结果，我的身体没有任何问题，但就是不行。阿君说：“我们离开这个城市吧，也许换个环境，你就会好起来。”我说：“我要是再也好不起来哪。”阿君说：“你要是好不起来，我也跟着你，永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