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感谢有人对我的文章的关注,这关注让我有了良心的发现,想起了在我的家乡这个小城曾经有过一位名医——刘宝珠。
一九八二年秋,父亲得病以后累累见瘦,原本健壮的身体,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体重减掉二十余斤。父亲很固执,总以为自己平日里身体强壮,一场感冒不会有什么大碍,虽经家人们百般劝说,皆无住院治疗的打算。
一天,公社杨国光主任去砖厂检查工作碰到了父亲,杨主任看到父亲瘦了许多,就动员父亲去医院住院治疗。父亲是听了杨主任的话,才同意到县医院住院的。父亲一生很赞赏有知识的人,在父亲心中,杨主任是大知识分子,当过“中右”是有学问的人。父亲住院的当日,是杨主任亲自来医院关照和安排的,他把父亲的病情亲自向刘宝珠主任做了介绍。我深为有杨主任这样一位老领导而欣喜。
那时,刘宝珠担任内科疗区的主任。刘主任在五十上下岁,风一样的脚步,利落的话语,充满着自信。住院的第一天,刘主任给父亲开了三张单子,让父亲做了胸透,尿常规和血常规。第二天结果出来后,刘主任查房时告诉我:“你父亲得的是糖尿病,初步诊断为二期糖尿病,最好上胰岛素。”我学过几天中医,可这糖尿病和胰岛素对于我来说都是陌生的,顿时愣在那里不知父亲的病是轻还是重。刘主任看出我的疑惑,向我解释道:“糖尿病在中医来说就是消渴症。中医治疗有“六味地黄丸”、“金匮肾气丸”西医有口服药“优降糖”现在已经有可以对症治疗的注射用药——胰岛素。这是进口药,很难买,要去北京的。想想办法找找药材公司的人帮帮忙。”是刘主任的耐心让我从绝望中获得了希望。
当时,在我的心中只要不是癌症,什么病都不可怕。所以,便毫无保留地把病情告诉了父亲。父亲对我说:“药材公司你有一个叔伯姨在,你去找她,她叫吕淑荣,你提我她会帮忙的。”后来,从北京购药的事几乎全由我这姨承担了。药真不贵,一支人民币5.4元,但极端的不好买,要报计划,要层层批。
父亲住院期间发生了一次意外。住院后,父亲的病情渐渐好转,能有十天的光景已经恢复得可以自己料理自己了。正当我们沉浸在高兴之际,虑虑什么时候出院的当口上,父亲忽然低烧起来,不到一天便高烧不退。做胸透没问题,查白血球高得惊人。这下惊动了刘主任还有她的副手张道良主任,赶来会诊。刘主任听了主治医生的介绍后,断然说道:“怎么能查不清呢,白血球上升,高烧不退说明什么?说明有病灶存在!找着病灶,问题不就解决了吗?”当她看到用任何退烧药都无效的时候,建议护士进行物理退烧,用酒精给父亲搓身体。又告诉我的大表姐去肉联厂弄冰。
刘主任没有做任何的放弃,她一边询问主治医、护士,一边为父亲检查身体,当她把手探拭到父亲的臀部时,脸露惊讶,对张道良主任说:“问题在这,你摸这有脉动感。感染了。”刘主任毫不掩饰,对护士长说道:“你们是怎么搞的,注射器消毒不彻底,才能导致这种情况发生,这是医疗事故。要追查你们的责任。”当着病患家属敢于承当责任,这是多么伟大的精神!她让护士取来了手术刀和用品,由张道良主任为父亲做的引流手术。那时的大夫虽有内外科之分,但都是多面手。父亲的高烧马上缓解,我高兴极了,以为这事到此就结束了。
没想到,第二天刘主任找到我,她为护士们的马虎向我做了检讨,并一再表示,从上一天起,医药费由医院全部承担。刘主任的举动让我惊呆了,我一再拒绝,她断然道:“这不是患者的问题,是医院自身的问题,医院是要承担责任的,不该由患者来承担。患者承担痛苦,就已经是大不该了。”父亲又住了七天院,刀口愈合后我们出院了。
我不说有些人孤陋寡闻,可能他们生得晚,要知道我家乡当时的人民医院是全国的模范医院,李先念同志的夫人林佳楣女士曾来医院视察并给予了极高的评价。这源于医院有一些像刘宝珠老人家一样的德高望重,医术精道的好医生。我可以毫不夸张地告诉你——刘宝珠主任的听诊器人们当时赞誉它为——“透视机”
写这文章前打听一下,人们告诉我,刘宝珠老人家已经作古。在这里为文章的需要,我直呼她的名字已经是大不敬。请她在天之灵原谅。
在收笔的时候,我落泪了,是内疚,是歉意,我自己也说不清楚。但有一点是肯定的,那就是恨,我恨我自己竟然没有在她活着的时候去看看她,献上祝福;以致于她仙去之后还要人来提醒才想起她来!不在有人骂我“不是个东西”
刘老人家不朽!一个您昔年的患者的家属祝愿您的后人们绵长、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