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在当模特儿?为什么要来这里陪酒?”
杨思颖将宛真拉到宽敞的中庭,停在用来摆设的一大盆蝴蝶兰前,难以置信的问道。
宛真不耐烦的拍掉她的手,从包包里拿出香烟点上,冷冷的瞟她。“小姐,你哪位?我根本不认识你。”
杨思颖心一急,话不经大脑就脱口︰“我是夏恬馨,你高中最要好的朋友。”
闻言,宛真表情一震,隐在蝴蝶兰后方的一抹高大身影也在瞬间静止不动。
“你疯了吗?”宛真将她从头到脚瞪过一遍。“小姐,我看你是真的疯了!”
没错,夏恬馨确实是她高中好友,两人也考上同一间大学,但是在入学前,她通过试镜,跟模特儿公司签下经纪约,因此暂时办理休学,忙着忙着,两人的联络也就淡了。
加上夏恬馨的继父好赌爱钱,母亲又是个药罐子,她天天忙打工,也找不出时间跟自己联系。
杨思颖咬咬唇,低头看了自己一眼。是啊,她刚才说的话,一定教人匪夷所思。
又有谁会相信,车祸而亡的穷困女孩夏恬馨,居然重生到娇娇千金杨思颖身上连她自己有时回神,也感到荒谬。
一场车祸醒来,从一个成天忙着打工赚钱的十几岁女孩,成了出身名门、已有丈夫的千金名媛,她一度怀疑自己是人格分裂,或是罹患了精神方面的疾病。
但是,她很清楚自己的神智是正常的,也非常清楚,自己只是拥有杨思颖的身体,内在却是货真价实的夏恬馨。
“宛真,你听我说,我知道这很难相信,但是,我真的是恬馨。”
“你够了!我不知道你是谁,也不知道你开这种无聊又变态的玩笑,目的究竟是什么,但是前几天我才在梦世代百货见过恬馨。”
杨思颖闻言一震。“怎么可能?我我不是应该死了吗?”她口中的“我”自然是指夏恬馨。
“对,恬馨之前是发生车祸没错,不过她已经痊愈了──天啊,我真是疯了,干嘛跟你扯这么多。”宛真翻了个白眼。
杨思颖脑袋一片混乱,但是当她看见昔日单纯的好友,此时浓妆艳抹,穿着衣料短薄的贴身洋装,**大片胸口,手中还夹着一根烟天哪,她才十九岁呀!
一股愤怒忽涌而上,杨思颖抢下宛真手里的烟。“你怎么会变得这么堕落?你以前不是这样子的!你是模特儿,不是陪酒小姐!”
“神经病。”宛真抱着双臂,哼声冷笑。“刚才里头坐的都是大老板,只要他愿意出钱包养,想在演艺圈出头的机会就多了,你懂什么?”
“宛真”
“有完没完?我根本不认识你,你别再骚扰我。”宛真恶狠狠瞪她一眼,扭头走开。
杨思颖错愕的愣在原地,指间还捏着那根沾上口红的香烟。
与人齐高的盆栽后方,伫立不动的男人,一双锐眸在淡紫花瓣虚掩之间,投注在脸色苍白的杨思颖身上。
直到她颓然的往出口走,高大身躯才缓缓从盆栽后方步出。
望着那抹纤细的蓝色人影,霍梓桀瞇起眼,薄唇轻吐︰“夏恬馨?”
是的,她不是杨思颖,她是夏恬馨。
那天在医院睁开眼,入目的第一张脸,是名唤霍梓桀的男人。他只是静静的靠坐在椅背上,双臂盘在胸口,黑眸半掩的睨着她。
“杨思颖,你真行,半夜去找男人也能搞到差点送命。”霍梓桀开口第一句话就是冰得刺骨的嘲讽。
她脑袋一团烂糊,好像被砸碎了又重整,什么都听不进去,却异常清晰的听见了他喊她──杨思颖。
那是谁?她从来没听过,也没见过守在病床边的男人。
后来,她才发现,自己已经不再是夏恬馨,而是一个二十七岁、结了婚的成熟女人。
解脱了──这是震惊恐惧之后,当下第一个钻入她脑海的念头。
她承认自己是自私的。
当她在茫然与懵懂间了解到自己已经重生,然后,那股长久以来压在胸口,沉重得难以负荷的痛苦,瞬间蒸散了
她终于可以脱离总是拳头相向的继父,身体满是病痛、深爱继父的软弱母亲,贫困的家境。
她也以为夏恬馨这个身分,应该是死了,否则她的灵魂怎会离开身体?于是,她决定好好的以新身分活下去。
然而,想得容易,做起来却非常困难。
她的个性软弱胆小,学不来杨思颖的骄纵任性。从高中就开始在餐饮店打工,她习惯看人脸色,习惯向人低头,知道在残酷的现实面前,自尊心是最不被容许存在的累赘。
光是要模仿杨思颖的自信高傲,她就必须耗上全部的心力。或许该庆幸,不管她扮得再怎么不像,也没人会怀疑她不是杨思颖。
因为她不是“假扮”而是这一辈子,都将用着杨思颖的身躯活下去。
叭叭叭!
短促的喇叭声响起,吓醒了怔怔站在大马路边,正要挥手招出租车的杨思颖。
“上车。”一辆保时捷停在她面前,车窗降下,驾驶座上的霍梓桀淡淡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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