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家世代为皇商,做着皇室的生意,一言一行极为谨慎,各种关系十分复杂。顾砚旋在顾老爷精心栽培下,按部就班地接手顾家生意,自小就陪着顾老爷出入各种场合应酬交际,在外人眼中,顾家未来的主人早熟稳重,前途不可估量。
然而,牡丹奴在拂香院看到的顾砚旋,总是疲惫而无力,好像被什么重物压得喘不过气,让牡丹奴明白她的少爷不是无所不能的,他毕竟只是一个大她三岁还未及弱冠的少年而已,他也有不堪重负的脆弱面。
牡丹奴在顾砚旋身边的第三年,再次看到顾砚旋压抑地哭泣。
那天,寒风凛凛,暮霭沉沉,临玡城内飘起小雪,外出多日的顾砚旋回府,神情疲惫,失魂落魄地窝在拂香院的书斋中,握着颈项下挂着的玉玦发呆,全身散发出浓烈的悲伤气息。
“少爷,我备好了晚膳,要不要我端来给你吃?”
牡丹奴不知顾砚旋为何一回来,就将自己关在书斋,小心翼翼地推开门,探进脑袋,小声地问魂不守舍的顾砚旋,她总是会看到他不开心的样子,明明在外面是那么的神采飞扬。
“牡丹奴,你过来。”
坐在书桌后的顾砚旋抬起头,向牡丹奴招手。
“少爷,你怎么了?”
牡丹奴乖乖地进书斋,瞅着顾砚旋仿佛溺水无助的眼神,胸口阵阵发疼,她不喜欢看到这样难受的顾砚旋,让她想起初见时他窝在假山洞里哭泣的模样。
“牡丹奴,我”
彼砚旋声音沙哑而哽咽,没有说完话,一伸手抱住牡丹奴小小的身子,脑袋埋在她的胸间,难以自制地呜咽出声,紧紧抱着她的双手,颤栗着。
“少爷,你在外被人欺负了吗?”
牡丹奴吓了一大跳,这是第二次她看到顾砚旋哭,有些手足无措地拍着他的背,她想少爷一定是受委屈了。
可是,她太小了,无法理解少爷应酬的世界,不明白为什么老爷要让未成年的少爷当家,更不知道少爷心里承受着怎样的压力?
她只知道,看着顾砚旋不快乐,她也好难过,明明什么都拥有的顾砚旋,为什么一点都不开心呢?
“他走了牡丹奴他走了我这辈子都见不到他了”长久压抑的顾砚旋,终于再也撑不下去了,紧绷的神经崩溃了,对他最亲近见过他狼狈样的牡丹奴说出他难以承受的负担。
“少爷,他是谁?为什么要走?为什么你见不到他了?”
牡丹奴满头雾水,隐隐觉得顾砚旋两次哭都和那个“他”有关,她的小手温柔地抚拍着顾砚旋的背。
她在顾砚旋身边当了三年贴身丫鬟,她知道他有难以启齿的秘密,她想是那个秘密让他不快乐,让他失控,让他失落,让他痛苦。
“牡丹奴”
彼砚旋慢慢地抬起头,望着牡丹奴越来越娇憨的面容,不知从何时开始,他只会在她面前失控,让她看到他无力脆弱的模样,让她看到完全与他人眼中不同的顾砚旋。她这样天真又直接的问题,让他非常想对她倾诉一切,将埋藏在心底的痛苦发泄出来,否则,他会疯掉的。
“牡丹奴,无论怎样,你都要一直留在我身边,好吗?”
“嗯,我是少爷的贴身丫鬟,当然会一直留在少爷身边的。”
牡丹奴理所当然地说,因为她是顾府的家生子,生来就是顾府的人,没有理由离开顾府的。
“那我们说好了,你不能离开我的。”
彼砚旋勾起牡丹奴的小尾指,按住她的大拇指,签下他们之间的“不离契约”
“好,少爷说什么就是什么。”牡丹奴抬起另一手,有些心疼地抚平他眉间皱起的褶皱“到底是谁让少爷这样难过呢?”
“我告诉你,这是我们俩的秘密,谁也不许知道。”
彼砚旋拉着牡丹奴坐在他的腿上,他圈抱着她,脑袋枕在她小小的肩膀上,疲惫着说出他无力扭转的宿命,那是他一辈子都无法摆脱的噩梦。
“在顾家,每一代都会有双生子出世,双生子的命运却截然不同,这是顾家世世代代双生子的宿命,谁也无法改变。哥哥是万千宠爱集一身,被当作唯一的继承人抚养;而弟弟要承受一切灾难,只能当哥哥的影子,是外人无法知晓的存在。”
牡丹奴大惊,完全不晓得顾家还藏有这样的隐晦,难以想象还有另一个“顾砚旋”的存在。
“少爷是哥哥,对吧?”
既然顾砚旋将来要继承顾家的一切,那他就是哥哥,他集万千宠爱于一身,为何还这样痛苦呢?
“我常常想我要是弟弟就好了。”
彼砚旋想起影子弟弟为他承受的一切,这辈子他都无法安心,他恨他俩的命运无法改变,他的所得都是建立在影子弟弟的牺牲之上,这成了他难以释怀的原罪。
“那个让我如此难过的人是我的孪生弟弟,他从小到大不为人知,作为我的影子替我挡住所有的灾难和黑暗。我夺去了他的一切,让他承受所有的痛苦,我不知道该如何改变这样扭曲的命运,也不知道该怎样帮助他摆脱束缚?为什么命运对他这样不公呢?为什么我和他不能同甘共苦呢?为什么我们两个的命运要如此极端呢?”
“少爷,你别自责了,这不是你的错。”
牡丹奴终于明白顾砚旋无法快乐的原因,明白他为什么只能偷偷躲起来哭了,隐形弟弟的存在成了他的枷锁,让他无法心安理得地享受顾家的一切。
“不,是我的错。”顾砚旋摇头,紧紧地抱着牡丹奴,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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