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从朋友家中带回的牡丹子株,她将它养在牡丹园中,长得非常好。
是谁带牡丹来看牡丹奴了?
彼砚旋狐疑地环视四周,空荡荡的佛塔,只有一座座灵牌和他,别无他人。
究竟谁来过呢?
他将牡丹奴的灵位供奉在此,连牡丹奴的父母都不知道,因为牡丹奴救主有功得到厚葬的墓另有所在,其他人真要拜祭牡丹奴只会去墓地。
再者,顾家隐形孪生子灵位供奉在报恩寺,这事只告知顾家继承人,是代代传人的隐秘,不会有人来祭拜
所以这朵“丹凤白”或许只是报恩寺负责佛塔的师父放的,毕竟师父知道他会带牡丹花来此看人的。
彼砚旋以此说服自己。
“奴儿,这是你亲手养的牡丹,今年也开花了,可惜到了清明都慢慢凋谢。今日,我给你带了朵‘垂头蓝’过来,这朵牡丹真像奴儿穿蓝裙的模样。”
彼砚旋将“垂头蓝”放在牡丹奴的灵牌前,然后盘腿坐在供桌前的蒲团上,凝视着牡丹奴,神情肃穆而悲伤,强压住胸口翻腾的疼痛,努力以往日面对牡丹奴的口气说着话。
“奴儿,我现在还是常常梦到你,有时觉得我真的只是做了个恶梦,奴儿并没有死,一直等着我我真是个不肯接受现实的笨蛋吧?”
“奴儿是我亲手埋葬的,我怎么还在做梦幻想呢?奴儿,这样的少爷很没用,对不对?”
“是啊,奴儿第一次见我就看到我哭,就知道我很没用吧?奴儿说我会保护你,当时我却什么都做不了,反而让奴儿来保护。太没用的少爷,只会在奴儿面前撒娇,只会想着让奴儿疼爱,明明是个大男人,可一直依靠着奴儿”
彼砚旋双手捂着脸,为什么在外面对险境他都能从容的处理,可在牡丹奴面前他就手足无措呢?
彼砚旋疲惫地垂下手,耷拉着脑袋,终究是他不够强大,才害了牡丹奴的。
“奴儿,对不起,我把你留在这里。”顾砚旋握着胸口的玉玦,沉声道:“等到年底,我做好一切准备,全面掌握顾家,我就将你从这里用八人大轿娶回家,让所有人都知道,奴儿是我的妻子。”
他只能以这种方式补偿牡丹奴,此生只娶她,娶不到她的人,他就跟她的灵牌正式拜堂成亲这样大概也能改变他和顾家的命运,让顾家从此断子绝孙,世代的宿命也到此为止。
他多么恨身上所背负的一切,逼得他不得不将孪生弟弟往地狱送,逼得他不得不为皇帝卖命做见不得人的事,逼得他不得不成为代罪的靶子让他失去牡丹奴。
他已经忍够了。
失去牡丹奴,彻底瓦解了他的心房,终有一天,他会毁了加诸在他身上的一切。
蜷缩着身子窝在供桌下的郝魏紫,听着顾砚旋的话,泪流满面。
她拼命地咬着唇部不让自己哭出声,然后死命地捂住嘴,不敢让自己大口地喘气,唯恐引起顾砚旋的注意。
直到听到顾砚旋起身离开的脚步声,郝魏紫才松了一口气,慢慢地从供桌下爬出来。
她拿起供桌上顾砚旋刚刚放的“垂头蓝”层层叠叠的蓝紫色花瓣犹如一层层的云裳,化成了一条华美的蓝裙她曾穿着这样的裙子以笨拙的脚步学着鸟儿飞舞逗少爷开心,乐得顾砚旋抱着她转圈圈,转啊转啊就转到床上疼她了。
“少爷”郝魏紫喃语,紧紧地将“垂头蓝”抱在胸口,眼泪流的更加凶猛。
少爷怎么会认为她觉得他没用呢?
在她心中,没有人比少爷更好。
少爷对她来说,比她的牡丹和性命都重要,她一点都不后悔为他而死,她无比庆幸她能保护少爷不受伤,少爷怎么可以那样自责呢?
原本因为顾家宿命和隐形孪生弟弟,少爷已经背负沉重的枷锁,她的死只怕会让少爷更加为难自己的。
懊怎么办呢?
她要怎么做才能减轻少爷的痛苦呢?
她好想不顾一切告诉少爷,她就是牡丹奴。
可是,少爷会相信她吗?
真正的郝魏紫愿意让她支配她身体一辈子吗?
忽然,背后传来强大压迫感,有股熟悉的气息袭来,与此同时,她听到了熟悉的嗓音。
“你是谁?谁允许你碰奴儿的东西了?”
闻言,郝魏紫僵硬了身体,不敢相信顾砚旋会走了又回来,被逮个正着,让她瞬间无措,僵立着不动,连回头看他的勇气都没有。
“怎么是你?宫夫人?”
彼砚旋是故意去而复返的,特地去问照看佛塔的师父,那朵“丹凤白”不是他们放的,反而得知今日有个手执白牡丹而来的女施主,还没见她出报恩寺的大门。
所以,顾砚旋确定那个女施主还在佛塔,果然,一回来就被他逮到人,看着她抱着他给牡丹奴的“垂头蓝”哭,太古怪了。
她不肯回头,那他就上前看清她的真面目,大为震惊,完全没料到居然是前几天陪宫之瑾来结海楼的郝魏紫!
此时的她,媲美牡丹的绝美花颜泪水涟涟,双眼红肿,神情慌张,仿佛做了什么亏心事被他逮到令她难堪,模样异常狼狈,发丝有些凌乱,裙子上沾了灰尘,似乎刚从哪里钻出来。
彼砚旋眼角余光扫到垂到供桌下折卷一角的布幔,恍然大悟,她一直都在这个佛塔里,他刚刚对牡丹奴说的话,她肯定都听到了。
“我”
郝魏紫哑口无言,猛然止住泪意,慌慌张张地将手中被她弄皱的“垂头蓝”放回供桌,目光闪烁不定地望着顾砚旋,他的脸色黑沉,好像她弄坏了他心爱的东西,大有跟她算账的架势。
“宫夫人,这朵‘丹凤白’是你带来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