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郝魏紫的离去,也带走了会托梦给她的牡丹奴,他再也不可能从郝魏紫那边听到任何与牡丹奴相关的事了。
于是,受郝魏紫之死打击的顾砚旋,病倒了。
浑浑噩噩待在拂香院养病的顾砚旋,没有再梦到一年前牡丹奴死在他怀中的情景,反而一再梦到与郝魏紫的三次见面,她留下如涟漪般不断荡开的疑惑,困住了他的心,他想不开,心就病了。
结海楼的初见,郝魏紫莫名地让他想起了牡丹奴,她有着与牡丹奴一样染着牡丹的香气。
报恩寺的再见,他确定了郝魏紫与牡丹奴之间特殊的关系,她给他的错觉更强烈,让他恍惚间把她当成了牡丹奴,她给的怀抱,温暖一如牡丹奴的。
天香阁第三次的见面,他看到备受折磨的郝魏紫,当他握住她的手,他分明感受到了牡丹奴的存在,又听到牡丹奴叫他“少爷”了。
他想知道为什么宫之瑾对牡丹奴的事了若指掌?
他想知道郝魏紫是否还会梦到牡丹奴,替她传话?
可惜,郝魏紫死了,存在她梦中的牡丹奴也彻底死去了,让顾砚旋被动地再次接受失去牡丹奴的煎熬。牡丹奴的死,是留在他心上的伤口,一直血淋淋的,没有愈合,如今被撕得更大了,疼得他受不住,强撑太久,终于倒下。
从失去牡丹奴那一刻,顾砚旋就成了行尸走肉,仰赖着牡丹奴留下的恶梦和美好的回忆喘息着,如今恶梦没有了,为牡丹奴托梦的郝魏紫也没有了,他的幻想全毁了
彼砚旋发现他好累,他再也受不了没有牡丹奴的生活了,他想牡丹奴。
奴儿,你在哪里?
黑更半夜,万籁俱静。
子夜弯月,模糊的光亮被厚重的雾霭遮挡。
夜色如绸墨,晦暗了死气沉沉的拂香院,令暮春之夜显得特别萧索和寂寥。
有道轻盈的黑影,从顾府花园后方的隐蔽小洞钻进来,穿过小小的牡丹园,熟门熟路似的摸到拂香院,偷偷潜入顾砚旋的卧室。
弥漫着淡淡药味的房间,一片黑暗,没有丫鬟贴身伺候,为他掌灯守夜。
“少爷”
低低柔柔的女声泄露着来人的身份,黑灯瞎火的,丝毫没有影响她的行动,准确无误地来到顾砚旋的床边,撩起了纱帐,坐在他身侧。
拂香院中的顾砚旋和拂香院外的顾砚旋,好像个性迥异的两个人,在外的他长袖善舞左右逢源,跟任何人说话都带三分笑,自然而然地与人套交情,扮演着完美的皇商顾砚旋。
然而,回到拂香院的顾砚旋,非常抗拒他人进入他的空间,只喜欢与他的牡丹奴独处,不希望别人打扰到他,孤僻得近乎任性。
所以就连生病了,他也没让其他丫鬟在旁照顾这样孤单脆弱的顾砚旋,让她心疼,让她至死都无法对他放心。
她伸出手,摸黑抚向顾砚旋的面颊,瘦削的面容、凸出的颧骨,揪得她心疼,她端端的他怎么病成这样呢?
她的少爷,只愿意在她面前示弱的少爷,连生病都不愿让他人照顾的少爷,她怎么走得安心呢?
他只愿让她陪着他所以,她被他困住了,即使魂飞魄散也逃不开对他的牵挂。
“谁?是奴儿吗?”
靶受到脸上手掌抚摸的温暖,顾砚旋抬起惺忪的睡眼,黑暗的视线中,他只看见模糊的人影,看不清那人的样子。
继而,他闻到了熟悉的味道,正如牡丹花开时的香气,那是他闭着眼睛也能认出牡丹奴的特殊香味。
“少爷,我是奴儿。”她一点都没有被醒来的顾砚旋吓到,也没有被他发现的局促,只是缓缓地俯下身,趴在顾砚旋的胸口,心疼道:“奴儿听说少爷病了,所以来看少爷。”
“奴儿,真的是你吗?你真的回来看我了吗?”
彼砚旋一听,激动地抱住癌身而来的牡丹奴,不敢松开手,怕他的美梦会惊醒。
“真的是奴儿,奴儿知道少爷很想奴儿,才生病了,所以奴儿回来看少爷,少爷要放宽心,不要太想念奴儿折磨自己了。”
牡丹奴拍了拍顾砚旋紧紧抱着他的手臂,示意他放松些,然后扶着他坐起身。
“奴儿,让我好好看看你。”顾砚旋的双手抚摸着牡丹奴的脸,陌生又熟悉的触感让他兴奋又不安“太黑了,我看不清奴儿,我去取夜明珠”
“别。”她打断了顾砚旋的话,握住他的手,在她的脸上磨蹭“不要夜明珠,不要点灯,奴儿现在的样子,会吓到少爷,少爷用手看奴儿就好了。”
彼砚旋还在生病,她不想刺激到他,毁了此刻他们之间的祥宁气氛。
而且,她不能再破坏约定了。
“不管奴儿变成什么模样,都是我的奴儿,我不会害怕的。奴儿说用手就用手看,在我心中,一直都记得奴儿的。”
彼砚旋爱怜地抚摸着牡丹奴的脸,这个梦如此美好而真实,他不想做出任何勉强她的事,也怕灯一亮梦就灭,他的奴儿就会从他怀中消失,再也抱不到她了。
“少爷,奴儿很想你,好想回到你身边。”
她贴近顾砚旋,双手慢慢地绕到他的颈项上,整个人倚到他怀中,额头抵着他的额头,感受到他灼热的鼻息迎面扑来,闻到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药味。
她要打开他的心结,让他从失去她的痛苦中走出来,医好他的心病,不能再让他这样抑郁留在拂香院独自养病,只会让他越养心病越重的。
“奴儿,我也好想你,留下来,陪我,好吗?”
他的手勾住她的腰肢,亲吻着她,在她的耳畔低声恳求,就算是梦,让他长睡不醒吧。
他记不得有多久没有抱到她温暖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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