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昀原本要冲口说出的话猛地顿住,脸蛋一下子爆红起来,只是不知道是憋的怒的还是羞的。
“如果你觉得一定要有爱,那么就爱我吧,向我证明爱情果然很重要。让我相信,这种抓不到看不着的东西,比手镯里的咒法更有效,比物质上的满足更能维持一世长久,白头到老。”
赵子昀没有说话,就这么看着他,定定看着,心中涌起了一些了悟这个男人不相信爱情?
这个男人其实嘲弄爱情。
这个男人决定了不要爱情?
可是,他却又向她索求证明,要她爱他。
她一直想着他对她没有爱情,其实是心中渴盼他爱她,所以总是患得患失,坐卧不宁;每每思及他不爱她,却想娶她,就满心委屈,充满愤恨,觉得被侮辱了。但其实,她并不想离开他。或许是镯子的关系,让她只对他一人充满亲近感,难以竖起疏离防备的心态;也或许是两人一同经历了这么多,她又欠了他十年,而他在她的恶言驱赶之下仍然不离开,坚定守护,让她一颗心无法控制地朝他倾斜。
无论如何,她还是渴望温暖,渴望依靠。她做得到坚强、忍得了寂寞,却还是害怕孤单;所以,她总是躲得不够远,只要他想,他就找得到她。
她得承认自己是矫情了,而矫情的原因,不过是因为想对他撒娇,确认他是她的依靠,并渴望得到更多她以为自己一无可取,总是拖累他;可是,现在他正在对她索求,要她爱他原来,她身上也有他渴求的东西,是吗?
“为什么是我?”她问。
“因为,我在意你。”
“为什么在意?”这话她听他说过许多次了。
“在我们彼此并不相识时,你就能因为救我而忘了保护自己;那时,你甚至可能失去性命。”他眼中带着一抹回想,看着她的眼道:“那一天,是我生日刚过的第二天,我的父母对我说:你二十岁了,是成人了,我们已经尽了为人父母的义务,所以决定离婚。在我二十岁之前,我都深信我的父母相爱,我的家庭幸福。可是,他们早在五六年前就各有情人,只是没让我知道而已。我很受打击,精神恍惚,所以才会有那场车祸。从那时开始,我对‘爱情’这东西充满了问号。后来我跟王紫云交往,在我能力所及之内,我满足她一切物质,而求。我不在乎她是什么样的人,她救了我,要求当我的女友,我同意了。我身上有她要的,所以她愿意跟我过一辈子。如果不是后来我的工作实在不顺,不断失业,让她看不到我的前途,决定放弃我的话,那么,我们在物质的联系之下,过完一辈子没问题。”
“你相信物质比爱情更能维持婚姻长久?”
“对王紫云来说确实是如此。”他看人向来精准。
“那我呢?”
“你才是那个真正救了我的人,你曾经为了我不顾一切。”
“那时我冲动得什么也没想,如今想起来还是很后悔。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不会救你。”赵子昀老实道。
“可是,时光不会倒转,做过的事就是做过了。”
“所以你要我爱你,你在意我,是因为我救了你?”
“你以为我这是拿自己报恩?”沈维理见她神情严肃,不觉笑了。“不是吗?”
“当然不是。我只想着,你既然这样在意我,在意到连自己的性命都忘了顾惜,那么,或许跟你在一起,我们能好好过完这一生一世。”他双手滑下她已经被捣热的小脸,转而握住她双手,合在两掌中,轻轻搓暖。低语:“我就是执着一生一世,不管是基于什么。”
这样深邃的凝视,这样体贴的动作,以及这样几近虔诚祈求的低语,再铁石心肠的人也要被融化了吧?
赵子昀的声音因为承载了太多快要满溢出来的情感而微微抖颤着“我的一生一世必须有爱情作支撑。”
“所以,请你爱我,请你让我相信爱情。”他将她的双手搓暖之后,放开,然后退了一步、二步、三步、停住。
她看着他的动作,一时不解。直到他朝她张开臂膀,没有说话,静静等在那儿,那双直直看着她的眼,直白闪烁着期待。
他在等待她的投怀、等待她的交付、等待她的爱情。
像是他的一切,全都交给她;像是他的人生,正邀请她加入。
只有她,也只能是她。
不是王紫云,也永远不会是别人,只能是她,那个在十八岁那年因为花痴与热血而忘了顾惜自己小命,冲上马路去救了他的赵子昀。
他就只要她。
突然一抹泪意涌上眼眶,但她舍不得眨眼,在投入他怀抱之前,她想好好看着他看着这个她曾经最崇拜的男人,如今正在给予她一生的承诺(看着这个曾经高不可攀的白马王子,
如今正站在她的前方,触手可及。他就是她的。
这场面太梦幻了,美好得太不真实。
所以,她要瞪大眼,眨也不眨眼地看个清楚。
突然,刚才叶知慧在吃饭时乱吟一通的那些文句,从脑海里浮了出来我一生渴望被人收藏好,妥善安放,细心保存。免我惊,免我苦,免我四下流离,免我无枝可依。(注:时有女子匡匡)
他不相信爱情,但他渴望有人能让他相信爱情。
他们的心,都期盼着被人妥善安放,细心保存。
她决定在眼泪终于落下来前,把自己撞进他的怀里。
所以,她开始向他跑去
从这一刻起,她开始向他证明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