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的几率大,这澡一定要每天的洗。大人给我们盖了这么一间澡堂,我们就要用起来,还有既然进来了,吃着额外的食物,就别给我偷懒,要好好照顾病人,懂了没?”
“是是是。”
春惠听得似懂非懂,还是连称是,就怕慢了,大娘会在背后给她来上那么一掐。
跟大娘的闲谈里,春惠也了解到,来这里的大部分是有孩子的母亲,虽然已经开仓放粮,每天都有施粥,就平时里能得到的食物还是不够,为了孩子,母亲们也只好铤而走险的过来照顾病人,就为了能多领到一份口粮。
大娘不屑道:“里城在前前后后接收了那么多病患,直到容纳不下了才关闭了城门,这么多的病人,虽然是隔区了,都在一个城里,近些远些不都一样,反正在外也是闲着没事干,还不如来照顾病人,还能多吃口饭。”
“让病人跟健康的人一起住,这样妥当吗?”
大娘非常自豪的说:“我们州牧大人是谁啊,自他带着一帮大夫赶来里城,整顿了里城里里外外后,就没出现被传染的人了,一直是城外的人染上了病被送进来的。”
说到这大娘又一叹:“现在大半城里的都是病人,虽是控制了病情的蔓延,但就是找不到有效的药方,只能看着每天有人死去,我可是看着大人一天天瘦下去。”
春惠闻到了大娘话里的一丝猫腻,阴笑着说:“大娘,你的最后句话才是重点吧,怎么,爱慕着我们的州牧大人?”
大娘难得露出了女儿态,一巴掌甩过来,啪一声,春惠的半边肩红了!
春惠痛的咧牙,大娘羞答答的笑着:“我都一把年纪了,说什么话呢。”
春惠重伤,接下来绝不敢再乱说话了。
春惠身上不脏,很快就洗好了。这也多亏路上有时虽然冷,她还是坚持着遇到水源就洗澡,毕竟不知道远方哪里还有水源让洗澡不是,只要出了汗,不洗澡就全身不舒服,又是瘟疫爆发时期,个人卫生一定要注意。
穿上半旧,但洗的很干净的衣服,主要虽然看款式是大妈们穿的,也略大了,但好歹是女式的,不像之前春惠穿的是连俊的衣服,看着很是不协调。
接下来好长一段时间,春惠就都跟着大娘混了,穿梭在各家各户,给病人送药送食,要么收拾呕吐物之类的。
好在春惠以前当过街道清洁工,这点脏东西没有吓到她。
这段时间大娘啪啦啪啦的嘴巴一直没闲着,要么夸奖春惠,要么数落那些不听话的病人,要么老神在在的卖弄知识。
春惠听着也从里面分析有用的情报,比如:
这所谓瘟疫,起初只是发烧的症状,若不喝药体温很快就会升高,若这时候还不请大夫,那就会上吐下泻,脸上出现红斑,出现红斑就算是到了瘟疫中期。瘟疫初期还能以简单的方式治疗,到了中期以目前的情况就只能是控制病情,不让情况再恶化下去。
后期则是红斑变黑斑,就跟老人身上的老年斑一样,那时就只能等死了,等死的过程也就几天的时间,快的转黑斑当天就会死。
正在给病人收拾脏衣服,就听得哭声:“娘,娘,不要丢下明儿啊,娘。”
人群里五六岁的小女孩抱着妇人的手哭着,这名小女孩脸上有红斑,她娘脸上的红斑颜色正渐渐加深转向黑斑,人却是突然倒在路旁躺在那里不动了。
大娘将脏衣服丢到竹篮子里,摇头道:“有时也会有这种情况,所以啊,什么时候死都不知道,大家都活在恐惧中啊。”
小女孩太过激动,哭得咳嗽了起来,张口就吐了出来。
很快就有大夫赶到把了脉,摇头让人将这名妇人的尸体抬走。
小女孩哭闹个不停,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雨墨上来就劈晕了小女孩,对旁人道:“将她带走。”
春惠赶紧闪身到门板后,以免被发现了,又问大娘:“那孩子会被带去哪里?”
“自会有人来照顾她的,这也是我们的工作。”
正说着,大娘的孩子大虎“哇”一声从门板后跳了出来,这让做贼心虚的春惠吓了一跳。
大虎哈哈笑着跑向他娘:“娘,娘,这个姐姐太没用了,这一吓就被吓成这样了。”
春惠瞧着大虎,要教训这孩子的话停在了嘴边。
大娘笑着摸摸大虎的头:“乖,别调皮了,对了莲嫂给了娘一块饼,娘收在枕头下了,你拿去吃吧。”
“喔喔,有饼吃咯。”大虎活蹦乱跳着冲出去,跟那些死气沉沉的病患有着天壤之别,或许这就是孩子不知死亡的天真。
大娘抹了把泪,苍凉一笑:“大虎是个懂事的孩子,那孩子其实知道他可能活不久了,在他发烧的那天,他就对我说:娘,大虎没了,还会有二虎,三虎,只要娘活着,再去找个爹,就会有二虎,三虎了,所以大虎要是不在了,不要伤心,不要难过,二虎三虎会代替大虎好好陪着娘的。”
说到这里,大娘捂住了嘴巴,呜呜哭出了声“老天爷为什么那么残忍,连这么无辜的孩子都不放过。”
大娘蹲下身来,双肩不停的抖动着,豆大的眼泪落下来,掉到地上就是一点的水渍。
春惠不知道如何去安慰她,只是静静的看着。
这才一下午,春惠就亲眼目睹了三人的死亡,看着他们被抬走,说是要抬到远处埋掉。
后来春惠了解到大娘的丈夫在多年前就被妖兽给吃了,她独自将大虎抚养长大,也渐渐了解到,这里的人,大部分的亲人不是饿死就是病死,要么被妖兽吃了。
在失去了春王的春国,这样的悲剧每天都在上演,人们都差不多已经渐渐麻木。
春惠听着这些心情渐渐沉重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