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肇一路策马直奔皇宫,行至宫门口时,他便翻身下马,早有守门侍卫快步上前,接住他丢了过来的缰绳。朝那侍卫略一颔首,百里肇举步,正要入宫,便在此时,身后串串马蹄之声急如骤雨一般的传来,随之而来的,还有一个微喘的声音:“二哥!”
眉心下意识的一蹙,百里肇终究停下脚步,回头看了过去。他的身后,一匹赤红马儿正自发出唏律律的一声长鸣,扬蹄人立。马上所坐那人,可不正是他的六弟永亲王百里律。
“你也来了!”冲着百里律略一点头,百里肇淡淡道。
不等那马停的稳了,百里律已自飞身下马,快步上前道:“二哥也是得了父皇的旨意赶来的吗?”不经意间,却仍带了几分试探之意。
唇角稍稍一扬,百里肇平淡道:“走吧!”言毕不再理他,径自回头往宫内行去。
百里律碰了个软钉子,心中不免无趣。他本非不识时务之人,又加这阵子被柳贵妃耳提面命甚多,却是万万不敢得罪百里肇,只得怏怏跟在后头。
二人一路快步而行,尚未行到寝宫门口时,耳中却已听到了嘤嘤哭泣之声。二人应声看去,并不意外的看到,寝宫门口处,此刻已黑压压的跪了一群低品妃嫔及伏侍她们的宫人。
她们自然是有理由哭的,今日过后,她们便不再是皇上的妃嫔,而是太妃了。有延德帝在一日,有宠的可冀望日后生个一儿半女,虽不指望她们能够承继大统,日后也算有个倚靠。无宠的也仍能存着三分奢望,梦想着有一日皇上能想起她们的好来……
而今日过后,她们所有的梦想、所有的奢望,便都到此为止了。从此以后,她们只能在这宫中苦挨岁月,等着青春耗尽,等到白发苍苍、直到生命终结。
二人还未来得及多看这些妃嫔一眼,早有眼尖的小太监迎上来请二人入内。二人也知已到了最后关头,也各无心多言,只随了那小太监快步。殿门外头,跪了一地低品嫔妃,而寝宫外殿内,一应高位嫔妃却都默默跪着,虽不闻啜泣之声,但悲伤却在每个人身上蔓延。
延德帝宫中的这些高位嫔妃,大多陪伴了十几二十年,平日的恩幸虽有差别,但毕竟相伴几十年,若说没些感情,又怎可能。百里肇目光一动,便已瞥见了萧后。默默跪在最前方,萧后并没有哭泣,面上神色却自一片木然,仿佛已空洞的没了内里。
没再多看其他人,百里肇举步进了内殿。他二人来的原早,这会儿其他兄弟却还未到,内殿里头,只得一个原就在宫中的百里聿跪在床头,仿佛在同延德帝说话。
听得脚步声,他便回了头,而后轻声的向延德帝道:“父皇……二哥与六哥到了!”声音哽咽而沙哑。床上的延德帝似乎动了一下,而后含含糊糊的说了一句什么。似是明白了他的意思,百里聿重又回头,轻声的道:“父皇……让你们过来!”
二人才一进来,已自跪在了地上,此刻听了这话,忙各自应诺,膝行上前,与百里聿一般,在床前跪下。默默抬眸,看向延德帝,百里肇对延德帝虽早心灰意冷,此刻见他形容,也不由得心中酸涩。此刻的延德帝,与数个时辰前想比,却更显枯槁,一看便知已到了弥留状态。过往种种,尽在心头翻涌,却令他的眼圈也不由的泛了红。
龙床上,延德帝努力的喘息着,鼻内、喉间都发出呼呼之声,仿佛随时都会提不起这口气来,深深看了一眼百里律,他挣扎的对百里肇道:“肇……肇儿……你……你要记得……他们……都是……你的……亲……兄弟……”
默然垂下眼睑,百里肇缓缓应道:“父皇之言,儿臣必会牢记于心!”
他虽并没答应延德帝什么,然这个时候,能得了他这一句话,延德帝委实也不能再要求什么。急促的喘息一声,他移眸看向百里聿:“聿儿……你去……”他呼呼的喘息着,下面的话,却无论如何也再说不出来,只勉力的抬了手,指着殿门。
百里聿忍了泪问道:“父皇可是要传母后她们进来吗?”
延德帝艰难的点头又摇头,手指却仍直直的指着殿门方向:“一……一起……”
百里聿听得先是一怔,旋即恍然,忙又问道:“父皇可是要将诸大臣一道传召来?”延德帝这会儿已连说话的气力也都没有了,只能勉力的闭了闭眼,表示不错。
百里聿见状,心中不免更觉悲戚,又磕一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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