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上的风景

    在西北旅行，最深切的感受是地广人稀，山高路远。大片大片的戈壁，大片大片的牧场，大片大片的山脉，也有大片大片的绿洲农田，就是难得见到人影。从一个城市到另一座城市，从这个景点到那个景区，需要耗费大把大把的时间来坐车，可以毫不夸张地说：坐车比观景的时间要多得多，除了睡觉，有一大半的时间可能是在车上度过的。从乌鲁木齐到布尔津10个小时，从布尔津到喀纳斯3个半小时，从伊宁到昭苏草原4个多小时

    不过凡事有失也有得，飞机迅捷但除了看到蓝天白云之外还能看到什么呢？坐车也有坐车的好处，辽阔的天空，起伏的山脉，成群的牛羊，大片的田地，还有绿的草，蓝的花，白的毡房等都远在天边，或近在眼前，如果你有心情，只要你愿意，路边的景致就是一幅幅不断变幻的风景画，随处可见，信手可拈。那一日，我们从伊宁去昭苏草原，因为考虑到路远而且晚上还要赶回伊宁参加当地领导的宴请，所以在晨曦中就出发了。由于连日来睡眠多有不足就想在车上囫囵睡个觉。正在朦胧中不知谁惊叫了一声：啊！油菜花！睁眼一看，咦，窗外尽是一片耀眼的黄色，无边无际，难道真是油菜花吗？难道这个时候还有油菜花吗？早知道7月份可去青海湖观赏油菜花，不知道8月份在这里仍能看到油菜花，真是“长恨春归无觅处，不知转入此中来。”“这里是全国最大的油菜种植基地呢！”顺着导游的话语放眼望去，万顷油菜花，铺天盖地，席卷原野，一直“开到天边”路况很好，车子也不多，我们的车速很快，一道道金色的织毯在身边带着晴日的光辉，像一千零一夜中的阿拉伯飞毯飘浮而过，极目远眺，那望不到边的油菜花，犹如开到了天上，在海拔起伏较大的地方，油菜田形成了落差，犹如“金花飞瀑”一般，而那望不到边的金色尽头是层层叠叠的云朵，映衬得天空那么得蓝，空气也格外清爽沁脾，黄与绿这种简单组合而成的色彩和线条，却使这里变得富于独特的韵味，曾有人说过：上帝把最美的蓝色给了爱琴海，把最美的黄色给了昭苏草原。这“开到天边”的油菜花，让昭苏草原的夏天涂满了金黄的色彩，而车行过处有些田地的油菜花，已开始凋零，这说明这黄色也可能是昭苏草原夏季最后的色彩了。。

    汽车翻过乌孙山后，就进入了古乌孙国的地盘了，这里曾经是汉代乌孙通往西域各地，清代及民国时期通往南疆的重要要道，历来为兵家必争之地。当年玄奘就是从这古道走过，我们算是重走唐僧路了。这里古代也多产宝马，著名的汗血宝马的故乡相传就在这里。在黄与绿的交汇中，汽车终于来到了景区门口，看得出来景区还是开发之初吧，游人很少，设施也破旧。我们转乘了景区专车进入景区大门，说是专车，其实是两辆中低档面包车，路况也较差，都为土石路，驾驶员是哈萨克青年，在极度颠簸之中我们方才看清汽车走的是一条十分险峻的盘山路，旁边巩乃斯河流如刀，深切山体，河床附近都是裸露的石灰岩，所以河水呈乳白色，湍急的河流两侧是浓荫遮蔽的夏特古道，蜿蜒崎岖，地势险要，高深的峡谷，奔腾的激流，挺拔的山峰，给了我们与油菜花世界截然不同的视觉冲击力，前者是平和之美，后者是险峻之雄，坐在车里心也一直悬在半空中。车子七歪八拐之后，突然间豁然开朗，正前方一座雪峰突兀在眼前，雪峰半掩半露，在云层中时隐时现，像一堵玉壁高耸于苍穹之下，这就是海拔6995米天山第二高峰——汗腾格里峰。雪峰两侧青山掩映，延绵不绝，山脚下是绿草如茵|、百花绽放的草原，就如一幅雄浑天成、装帧精美的雪山油画，毫无疑问主角是汗腾格里峰，两边绵延的群山犹如雪山的帷幕徐徐拉开，即使是绿毯一般的美丽草原在气势昂然的雪山面前也只能作为点缀，真如梦幻一般，我曾游历过许多雪山，还未曾见过如此雄浑而又多彩的雪峰景观，难怪这里被称为““神的自留地”、“众神的花园”坐车4个小时，回去还要再搭上4个小时，八个时辰只为这匆匆一瞥，感觉也是值得的。下得车来，眼帘里呈现的是一幅生动的画卷，远方兀山险峰，沟壑万丈，近处山坡上林木参天，挺拔高耸，眼前绿草如毯，百花绽放，一条潺潺缓缓的河流绕过郁郁苍苍的林海，流向远方的雪山深处。汗腾格里峰看上去近在眼前，其实离我们还有60多公里，雪峰下面的冰槽谷自古为伊犁与南疆的通道，其间有木扎特冰川阻塞，穿行者须攀越这条冰川，经过积雪深厚的达坂，才能抵达南疆的阿克苏，其艰难险阻之情，唐玄奘早有记述。出于对神山的敬畏和时间的匆忙，我们匆匆下车一游，又上车返回，忍不住回眸放眼，这时，汗腾格里峰的云雾已经散开，露出了真容，阳光把整个雪峰照射得巍峨壮观，晶莹剔透，坐车的疲惫已悄然散去，只留下虔诚的向往和心藏的留恋。（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