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权骑的摩托车被路上的一棵石子掂了一下,车把失去了平衡摔在路旁,头部重重的撞到了路边的料堆上,晕了过去。这时刚好路过的一辆出租车停了下来,司机跑到刘权跟前一看,人已昏迷不醒。他赶紧摆手喊来了一位正在附近地里干活的村民,看看这人你认识吗?啊,认识,是在我们村里住的刘权。那你帮我搭把手把他抬到车上,我送他去医院,你赶紧回村去叫人,司机说。哎,这位村民放下锄头,两人把刘权抬到车上,出租车直奔县城,这老哥也撒开两腿向屯里跑去。
等家人赶到医院,刘权已被推进ct室。一会儿医生出来对家属说:摔的很严重,抢救过来的希望不大,看看你们家属什么意见,抢救还是不抢救。救啊,家属说,他才三十岁,孩子才五岁,有一线希望也得抢救啊。那好,你们先交五千元押金,照一万元准备,马上给伤者做手术。
四十分钟后刘权被推出了手术室,但还是没有醒过来。这时医生端来一个小盆对家属说:这血是从伤者头部抽出来的,还得继续观察治疗,结果还不好说。刘权被推进病房,床头上挂上了一级护理的标牌,上了全套的护理设备,医生护士走马灯似的来去匆匆。人手不够又在同一层楼的另一侧妇科借来几个人。
大半天的抢救没能留住刘权的生命,丢下悲痛欲绝的妻子和家属撒手而去了。家人赶紧张罗着办手续去火化厂,病房里还有别的病人不能把尸体总放在这里啊。拢拢帐五千元还剩点,管帐的大夫说:明天你们再来结帐吧,我们领导不在签不了字,先给你们开个死亡证明去火化厂好用。你们的东西可以先放在这里,今天的床费都结算了。有人说,明天结不又得算一天的钱。算了,家属说,人都没了还计较那些干啥。
火化场门口,火化工看了一眼尸体:这得去公安局治安科开信,这属于非正常死亡。家属看了看手表,这时间人家也该下班了,怎么办啊。管事的说,那就把尸体先存一宿吧。大家商量一下也只能这样了,明天上班再去开信。先存一宿,多少钱?你们在不在这里吃住啊。不在,他也不是老人,又是这么死的,就把尸体存放在这里一宿。那就先交两千元钱押金。两千,一宿要两千?是,这是我们这里的规定。那这两千还能剩不?说不准,看情况。不行,谁能联系上他们领导赶紧找他说说。找人就不搭人情了,细算一个帐。同志你不知道啊,现在农村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这点钱还是东家三百西家五百的凑的哪。打了一圈电话,火化厂领导来信啦,先留五百元押金吧。
第二天早晨刚上班,死者刘权的家属就来到公安局治安科,向主管的同志说了一遍刘权的情况。管事的同志说:你们家属都没疑义吧。没有。好吧,死者的直系亲属谁在?他的妻子和父亲在楼下。让他们来做个笔录。大伙把刘权的父亲和妻子扶上五楼,管事的又说,我刚才又请示了一下,你们的事归派出所管。大家又来到派出所,接待的那位年轻同志说了一句;真能支,他们管不了我们就能管了。出事是在我们辖区,但死者的户口不是我们辖区的,去户籍所在地派出所问吧。没办法家属又打车去几十里外的户籍所在地派出所。这回接待的是一位老民警:嗨,这事我们还真管不了,要按交通事故算应该归交警队管,好象还得法医出现场。
中午吃饭的时候家属们议论该怎么办,这样东一头,西一头也不是办法,钱也不少花。死的不安排出去活人心也不静啊,再说现在正是农忙季节地里的活也耽误不得,这么多人陪着,不行还是找人吧,找交警的出现场费,法医的鉴定费这都是小事,再这么下去我们活着的人也拖不起啊。又是一阵电话声,好歹是把事安排明白了。
下午各路神仙总算都聚到了火化厂,交警和法医也都到齐了,他们拍照的拍照,做笔录的做笔录,好一阵忙活。火化厂又为死者美容,化装一番,在下班之前终于把刘权的尸体推进了火化炉。望着高高烟囱里冒出的黑烟,刘权的父亲老泪纵横:老话说鬼门关难过,可我们这些活人的鬼门关更难过。人死了我们就够伤心的了,干麻这么折腾我们啊,看我们人财两空你们高兴!要钱说个价,何必让我们去闯这一道道鬼门关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