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 在那段短暂而难捱的日子里,那少年人之间似乎产生了很多的故事,但似乎什么也没发生。干净唯美的文字,叙述了一段朦胧而美好的初恋故事。细品中散发着一股纯洁、青春的动人气息。唯其如此才令人难忘。 回过头去看我的高中时代,感觉已经就像是隔一片多年没擦了的玻璃去看一张有历史了的黑白照片。不太清楚那时侯天是不是总是很蓝,只还记得我的很多同学脸总是很灰。落落的脸也有点灰,你去看看我们班历次考试的排名表就知道原因了。脸有点灰的落落在我的回忆中在高中时代一直就像一只小兔子坐在第三排的窗边,冬日阳光涂上她的脸。她在背单词,解数学题。偶尔也会出神,因为我把一封信送进了她的英语课本里。
我还记得那封信装满了我能掌握的所有甜言蜜语,在三张天蓝色的信纸里。那时侯就算天不是很蓝,至少有一种信纸是蓝的,很蓝,就像少年时纯净的心事。我自信文字表达还比较的清晰流畅,至少言能达意,不料那穷尽了我的才华的三页信纸好象没有一个字涉及主题,我把所有的甜言蜜语都送给了夏夜的星星、校园外的植物,和流过家乡的小河。后来我听说有一个成语叫做三纸无驴,我觉得它真可以用来概括所有少年初次送出手的情书。
落落有一双清澈而安静的眼睛,她用这双眼睛坐在教室里埋头看书,放学后挟着书寻找道路回寝室,偶尔在校园里遇见我,飞快地看我一眼,脸有点红了,然后低下头再去看路,却把一抹矜持的笑留在了嘴角,不过那都是我把那封信送进她的英语课本之后的事了。两年之后在西安我很用心地写过一个叫做磨剑的日子的小说,写到了一头排解着我山中寂寞的麂子,它常常用那双忧心忡忡的褐色眼睛默默凝视我磨剑的双手。写完之后才觉得,我原来写的是落落,忽然之间一阵深深的惦念。
真可惜,我好象又带进来了一片忧愁的影子。落落在最后的最后曾经跟我说,如果将来有一天你写我们的事,能不能使用,尽量使用快乐一点的文字?我在那个有秋天痕迹的情节里茫然地点点头,说,好的。而在网路的那一端,我可以想见落落垂着眼帘接着问,你,将来会写我们的事吗?我的眼睛还是像看着很远的远方,是个阳光很好的清晨,我说,会的。我在想,至少至少,我要用心去写我们最初的和最后的夜晚,一共两个夜晚。
我不是要用夜晚表达什么,少年时那些与爱情有关的夜晚构想中,只有数星星、点起白色蜡烛和沿着路灯里的长街一直一直走的故事,不会有别样的事故。
我记得从第一封信送出到最后的夜晚来临,我和落落只有过一次正式的交谈,是在一个突然停电的夜晚。在那个我们还上着晚自修的年代里停电就是我们不期而至的节日,黑暗瞬间降临,所有人包括坐最前排眼镜和英文辞典班内最厚的老杜都欢呼起来,教室里翻腾起一片声音的海洋。现在想来上天真是待我不薄,因为下午时刚刚有探马来报,落落的同桌孙梨子忽然感冒,回寝室疗养去了。指点过我的第一封情书的董刺猬说,我认为你应该过去。我说,我也这么觉得,不过,你说她那么腼腆的女孩我一走过去,会不会挺尴尬?刺猬的表情丰富,说,所以说这就需要你作为一个男人的绝对主动,而且黑灯瞎火的,你他妈的怕啥?你就是过去抱起她亲上一口,她也不能把你怎么着。我说,明白了。于是跌跌撞撞地走了过去。
我还在路上,就见落落那里慢慢的亮起了一片烛光,黑暗中看起来就像是一朵花的绽放。我的脚步立刻僵住,黑暗里只有落落手旁的那一点光亮,如果我走过去那么马上就像爬上了灯光里的舞台成了万众瞩目的焦点,不止成了焦点还成话题了。迟疑了落落做完一道几何题的那么一段时间,我继续向前走了。当时隐隐觉得,嗨,男人去寻找爱情就应该有那么一种革命党的姿态,而且和落落成为一个话题长远来看好象也并不是什么坏事,于是向前走了。走过嘈杂的声音,我坐到了落落的身边。
这里因为有烛光和我的心头都是一片跳跳跃跃的宁静。我看见落落突然停住了手中的笔,我还看见落落真是一个容易脸红的女孩子。我那时觉得自己忽然变成了电影里的男主角,看着烛光,轻轻地说,我,能不能和你谈一谈,十分钟就够了。说完转过脸去看她,让嘴巴送出一个微笑。
在我的记忆中那时的落落温柔的就像一只小猫。我前面好象说过落落像一只小兔子,我的意思其实是落落做一个最好的学生时很像一只小兔子在安静地吃草,而落落在我身边了就像一只小猫在檐下避雨。当然我的意思又不是我像屋檐那样伟岸,可以为爱人遮挡风雨。而小猫和小兔子的安静又有什么区别,我其实,好象,只好,我不准备再纠缠了。我记得落落的迟疑转瞬即逝,微微点点头,放下浅灰色钢笔,飞快地看我一眼,而她嘴角浮起笑意时眼睛已经在看烛火了,脸庞红红的。
我说,我的那些信你都看了吗?问的真笨极了,而且又开始觉得可惜,我在此之前为这番会见设计的情节和台词全然无声的消解。
落落点点头,眼帘微微垂下。
我说,你觉得,我们我忽然发现我本来安静的手指开始了不安的比划,然后去摸鼻子。
接下来是一片沉默,烛光跳跃。我又不知道我和那些该死的电影们到底是谁抄袭了谁。
其实,落落忽然说,我觉得,我们最好是等到高考之后再谈这些事。落落的声音很细微,尤其是在烛光中听来,如同耳语。落落看着我,虽然仍旧很快就别过脸去,我却在她看我的瞬间也看见了她唇上温暖的微笑。落落接着问,我们,能不能等到考试完了再谈?
我点头。
还有,落落说,我希望你能做一个好学生,好好学习,不要在高考的时候留下遗憾,你,能做到吗?落落看我的眼睛里有烛光的闪烁,像我在第一封信里一再提及的夏夜里的星子。
我点点头。我说,我会的。可是,我还是想听到你的一句话,高考完了之后,你会答应我吗?当时感觉有点异样,觉得这句话怎么又那么像是对爱情电影的盗版,太没创意,真可惜。
沉默,落落说,我不知道。
我却忽然高兴起来,当时自己也觉得莫名其妙,现在想来或许还是中爱情传说的毒太深,落落那一句好象也是著名的台词,而台词背后都会铺垫着一个甜美的结局。我说,好的,我做个好学生去,到高考,然后来听你的回答。
然后我就离开了,回到最后一排的角落里。
如你所知,古往今来最后一排永远都是差生的集中营,所以你可以想见我的浪子回头绝不像淤泥塘中钻出编者按 在那段短暂而难捱的日子里,那少年人之间似乎产生了很多的故事,但似乎什么也没发生。干净唯美的文字,叙述了一段朦胧而美好的初恋故事。细品中散发着一股纯洁、青春的动人气息。唯其如此才令人难忘。一朵白莲花或者恶人谷里长大一个小鱼儿那么简单合理,至少也得像狼群里面活下来一头绵羊或者一位处女那般充满了,充满了不可思议的辩证法。
在后排蛮荒地带接下来的三个月里,兄弟们看我的眼神一直像目击到不明飞行物。然后我年终考一鸣惊人,考到了四十三名,连二十六个英文字母都认不全的后排兄弟们大哗。然后班主任一直是按考试排名排位次的,落落仍旧是头一把交椅,坐第三排,而我搬到了第五排,坐在落落的后面的后面的左面的左面的左面。然后我写了一篇缅怀蛮荒遥寄后排的兄弟,螃蟹说感动啊他读着读着都哭了。然后我继续以爱之名将好学生进行到底,高三下学期期中一考,我坐到了第四排,坐到了落落的后面的左面的左面,时常收获到落落淡淡的笑容和写在纸上的勉励,我开始在日记里觉得落落真像一位师长和姐姐了。是的,当时还不明白这好象也是爱情故事里常见的铺垫。然后,然后,钟声敲响,我们走进了考场,窗外是非典的白色恐怖。
然后,六月八日下午,我邀请落落坐上了我的自行车。
很久很久以前,我的爱情理想中很重要的一项曾被陈述为,在阳光灿烂的春日午后,带领着最心爱的姑娘,骑着车,沿着河,唱着歌,一直一直走。理想中女孩要淡绿连衣裙飘飘,笑靥像春天清晨怯生生的阳光,而她的香味,要随风在我鼻际蝴蝶一样盘旋,她的手,她的像海子诗里的两盏灯一样照亮我的两座旧房子一样的双肩的两只手呀,要轻轻剥一颗枫糖,送进我的嘴巴。
而六月八日,黄昏,我和落落骑着车,沿着公路,没有唱歌,静静穿越轰轰流出城去的少年队伍,来到了沭河边上。并不是春日午后而是夏日黄昏。落落没有连衣裙飞扬,是赭色方格衫和深蓝牛仔裤。我是第一次见落落穿牛仔裤,落落说可以带来最放松的心情,我却有些不安,我忽然不太能接受落落的曲线,虽然那还只是小女孩的平淡。香味是有的,笑靥也是有的,还好。不过落落的两盏灯并没有照亮我的旧房子,而且没有枫糖。还有,还有,落落,她是不是我的最心爱的姑娘?
我真的不太会讲故事,在前面没有埋藏足够的暗示就点燃这场背叛。我不知道该怎么继续下去了。所以,我和落落在黄昏里坐在沭河边上只有一直沉默,身后不远是那辆陈旧到有资格进博物馆了的自行车。连这辆自行车都不适合浪漫,真可惜。
落落说,天黑了。
我说,是。我们终于考完试了。
落落点点头。又是沉默。
星星在童话蓝的天幕里眨眼睛,我看看落落,落落在看幽幽的河水里星星的倒影。
我真不知道如何开始,而且我更不知道开始后将进行的是不是真就是我一直梦想着的爱情。我说,落落,你好象
落落忽然说,你想要回答是不是?轻轻一笑,牙齿洁白,却很快又转过头去。我愣了一下,我觉得真奇怪,好象突然之间我和落落对调了角色,我那些在纸上多情的语句再度失效,我变的木讷而羞涩,落落却掌握了主动权。我说,是呀。
落落微微垂下头,说,这是第一次有男孩子给我写信,和,要我的回答。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我,不过我觉得,我们,你也应该有感觉的,我觉得你对我的喜欢很可能只是一段时间里的。不,成熟。你没觉得吗?
落落还是垂着头,我看见她脸庞的酡红。
我说,你为什么会这么觉得?
落落说,我问过我的小哥哥,他说他喜欢一些女孩子都是,暗恋吧,某一个时期里喜欢一个,到另一个时间里就暗恋别的女孩子了。没有坚持很久的。我哥哥说,男人的爱情就是朝秦暮楚的,那些动人的爱情故事其实都是神话。可我不那么认为,我认为我哥哥他还没有找到他最心爱的姑娘。所以,我觉得,要检验一段感情是不是真正的爱情,就要拉开一段时间看看,给两个人多一些冷静思考的时间。
落落讲得很慢,却讲了那么多,并且很,深刻,让我心底蓦地一惊。
落落说,隔半年多啦,你,还是觉得很喜欢我吗?
落落真不是简单的女孩。其实在我的简单爱式的爱情构想中落落真不应该有这样复杂的爱情理论。我是始料未及,颇觉尴尬和狼狈,只好用心想一想,而其实从落落接受了我的邀请的那一刻开始我就已经在想了,我需要斟酌一种合适的表达。我说,我还是喜欢你的。
落落微微一笑,我相信我在她的浅笑里读出了一丝一闪即逝的苦涩,落落说,如果是在半年前,如果我问你同样的问题,你也会这样迟疑吗?
我又愣住了。如果把我和落落的对话夸张为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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