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生者坚强

    我静静地坐在床前，不能睡觉，不想吃饭，不再上网，甚至于无法平静。我努力的想着生命的到来与离去，想着她的伤心和悲恸，想着该用怎样的措辞与行为与她对话，让她变得坚强，甚至快乐。我知道让她快乐是不可能的，一个生命的离去，总有一群生命在流泪，而且越是精彩的年龄越让人难过异常。

    歌德说过，生命的最高情操就是当命运已经把我们带向正常的消亡时，我们仍希望生存下去。不管生是怎样的，她都是人们最本能的期盼。不管是将要离去的生命，还是守护这个生命的生命，都在期盼奇迹的到来，期盼越强烈，离别就越痛苦。

    昨夜，刚洗完澡，就接到电话。朋友语气低沉，问是否打扰了我。我没有接住话，直接问有什么事，朋友告诉我他的母亲去世了。我清楚失去母亲的痛苦，想安慰他，可不等我说话，朋友又开始说话了：“我今年是怎么了，就不应该结婚，结婚后，一切都不顺利，现在妈妈也去世了。”没等他说完，我赶紧打断了他：“这没有必要的联系，不要胡思乱想。”朋友的母亲很早以前都是在轮椅上生活，由老伴每天推着在村里那条石子铺成的、到处坑坑洼洼、尘土飞扬的小路上散步。朋友5月10日结婚。当时我看见了他的父亲。老人已经老的不成样子，满头白发、脚步踉跄。虽然是朋友的大喜之日，但老人的精神状态却让人担忧。当时我就想到了朋友的母亲，或许她活得更为艰难和痛苦。听到这个消息，我知道他的母亲是坚持到现在的，为了众多期盼他的生命，为了能看到孩子幸福的结婚、生活。想到这里，我又突然觉得她的离去与朋友的婚姻是有关系的，正是她了却了这个心愿，才安然赴死的，老人的心应该是坦然的，她的生命确实在一种坚持中得到了一种圆满。

    我相信老人是欣然离去的。她的离去，正是为了不再拖累生者，为了是生者在以后的日子里能采撷更多的幸福与快乐。这使我想到了我的母亲，母亲离去的时候，我刚16岁，母亲的年龄更使人痛苦、惋惜。我的思绪一下飘到了14年前的时候，竟然一下无法克制自己的伤心。但是伤心绝对不会给已逝去的生命一星点的慰籍，即使这种慰籍在另一个地方能被感知到。所以生者应该坚强和快乐，这样逝去的生命才更有意义。“你不知道，没了妈妈，是一件痛苦的事情。”不知道朋友是自言自语，还是想告诉我些社么，但是这句话让我心里很不是味道。我一下子就不想给他安慰了，一句话没说，就挂断了电话。

    挂了电话以后，我来到了客厅，把这个消息告诉了岳母和英子。她们都表示惋惜，但是惋惜并不是我想要听到的。我坐在沙发的一个角落里，开始傻傻的发愣。我突然觉得我有些绝情，我是应该安慰和鼓励他几句的，但是朋友毕竟已过而立之年，我的这种担心也就随着一浪高过一浪的睡意烟消云散了。

    虽然昨夜睡意很浓，但是不到6点竟然翻身起床。我迅速打开电脑，好像要找到些什么。竟然很快看到一句话“爷爷，再见了，来世还是您的孙女。”这句话彻底打败了我的心情。任凭我在床前怎么想着去解脱都解脱不掉，都快乐不起来。我知道朋友的爷爷去世了。我与老人曾有一面之缘，当时老人87岁高龄，老人充满了对生的期待和对美好生活的向往，他的那种生活态度曾经影响过我的心态，每每想起心中都有一股温暖。前些日子，听朋友谈起她的爷爷在县医院住院，已经住院好长时间。从知道这个消息起，我就一直想着去看望一下，但是或许朋友有其他顾忌，我终是没有去成，现在也就变成了永久的遗憾。

    这样的事情我知道对她们的打击很大，她们都是很感性的人，说不定会哭得止不住，会哭得死去活来。我打通了其中一个朋友的电话，了解了一些情况，安慰、鼓励了几句。然后发了一条短信“节哀，坚强。”朋友很快回了短信“那么多人在悲哭我却无泪，你的一句节哀让我情不自已。”没想到我的话语竟然引来了她的眼泪。我赶紧再回一短信，希望能舒缓一下她的心情：“老人一路走好！只有你的坚强与快乐才能让老人含笑九泉。”我清楚这句话作用的轻微，我很担心她们，她们那么孝顺，身体那么单薄，心灵那么脆弱！我恍惚的就像是自己失去了亲人一样，心里越来越不是味道。

    这种感觉一直持续了一个早上，我给别人要通知这件事情，可是我却不敢张口，我害怕我那悲伤的语调会被人嘲笑和误解。

    其实，我最想的是去做些什么，那怕能对她们的心情起到丝毫的慰籍。我们一行人在第二天下午前去吊唁，在追悼会前半个小时赶到了那里。一下车我就看到她们，在这种巨大的悲痛面前，安慰和鼓励的语言都是苍白无力的。我不想自己的心情就像那里巨大的阴霾一样，使悲痛愈加悲痛。我强装出笑容，内心期盼那丝微笑能驱散她们心里那怕一丁点的伤痛。追悼会上，我一直关注她们的表情，我渴望眼睛与眼睛的相遇，希望能鼓励一下她们。

    第三天，老人就要下葬，那更像是生离死别。欲哭无泪与流泪不止，不知道怎样来形容心中的伤悲。强制的去压迫痛苦，有可能比痛苦本身更加痛苦。我还想做些似乎无用的事情，就拟了一条短信发了出去：“离别既是永生，入土并非永别。我了解你们的悲伤与痛苦，希望你们化悲痛为力量，坚强快乐，善待自己，幸福生活。”我没有收到任何回复，或许这就是最好的回复。我希望她们看到了这句话，在以后的日子里，在面临风雨时。

    到现在，我也不再惧怕眼泪，因为眼泪就是发泄。我希望泪如泉涌的发泄后，会有一片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