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舞

p; 不用工作学习的时候，橘子的时间多半会在一家叫“卡萨布兰卡”的酒吧里打发。通常是和好友妖妖同去的。妖妖，听名字大概就能猜出个八九。懒散，妩媚，甚至有一点妖艳，但绝对是让男人痴迷的那种女人。所以，在酒吧，橘子总是离妖妖远远的，看她上演现代爱情肥皂剧。妖妖演的从容，橘子看的沉醉，有时候她会想自己也许该学学妖妖，改变一下骨子里的保守。

    遇到浪子之后，她甚至希望自己可以放纵，甚至是放荡也行，那样她就不会在深夜里独自咬嗜自己的心，直至看到它痛的一点一点龟缩在胸膛一角。

    今夜的“卡萨布兰卡”迷离的灯光里，透射出暧昧的氤氲，空气中弥散着颓废。舞池中央一个个激烈扭动着身体，你说不出那是在劳力还是劳心。只是在扭曲的身体中激荡着的始终还是不安分的灵魂。

    这次，破例的，橘子没有远离妖妖，但她也不想离妖妖太近，不想破坏她的“演出”热情。于是，就在她坐下的吧台旁找了个空位坐下。

    橘子要了“冰山烈焰”一种很烈的鸡尾酒。她似乎是决心要醉，希望醉过之后，可以象浪子一样的放浪形骸。她想起下午看到他在楼下的车里亲吻一个女孩。浪子看到了她，却全无羞涩，毫不遮掩，甚至更加激情投入，她知道，他是在故意挑畔她。橘子开始有一点恨，恨自己。

    8.

    橘子醉了，真的醉了，醉的忘记了看妖妖的买力演出，忘记了自己竟然在众人面前任泪水肆意横流，她以为那些泪只是流在心里了。

    妖妖从来没看到橘子这样过，她摆脱了男人们的纠缠，架着爬在吧台上哭嚎的橘子走出了“卡萨布兰卡”她要送她回家，她知道这一次橘子一定是真的爱上谁了，妖妖不禁在心里暗问：是谁呢？谁能打破橘子一直以来的洒脱和坚持？从没有人能伤到她，因为她从来不曾对任何人动心。

    妖妖把橘子从车里弄出来费了好大的劲，平时不觉得橘子有多沉，原来心事的分量好重好重。

    妖妖正想叫人来帮忙把她弄上楼去，刚好浪子适时地出现了。他正打算出去。看到妖妖怀里的橘子，便站住了。

    妖妖以为他是在看她，赶忙从扶着橘子的双手中解放一只，拉拉有些凌乱的衣服。然后，摆出个娇媚的笑容，等着浪子前来搭讪。

    橘子还在哭，闭着眼睛，只是流泪。浪子走过来，对妖妖一个干净的笑，说道：“我帮你吧，我是她的邻居。”说完，不等妖妖回答，便抱起橘子往楼上走去。妖妖站在原地适应了半天，才愤恨的跟了上去。

    橘子如果知道此时是在他的怀抱里，心情该是如何的呢？

    高兴？难过？幸福？痛苦？满足？还是万劫不复？！

    9.

    第二天，橘子起床，照照镜子，红红的眼睛，有些舯，脸色差极了，但她对昨夜发生的事情，全然无知。也许她不知道才是最好的。

    今天还得去上班，橘子从容得收拾好自己，涂了艳丽一点的口红，这样可以遮盖一下无神的表情。

    出门的时候，橘子吓了一跳，浪子居然在她家门口。她装做什么都没看见，关门下楼，浪子也跟着下楼。她正想开门骑车。

    浪子过来，把住了她拿钥匙的手，淡淡的说：“我送你。”就自顾自的走进他的豪华轿车里，看来他早有预谋，把车停好了在楼下。

    橘子站着没动，心里却在战斗：“上？不上？上？不上？”

    他在摁喇叭了“见鬼！”橘子对自己说，身体不由的在朝车的方向走去，她上了车。

    浪子问了她工作的地方，便专心的开车，一本正经的样子让橘子觉得，这不是他，浪子不应该有认真的表情。橘子心里翻转难平，她困惑，到底发生过什么？为什么这个陌生人走近了她的生活。

    到单位的时候，正好妖妖也来了，看到浪子送橘子来，妖妖心里想，难道橘子是为了这个男人哭泣？以妖妖阅男人无数的经验，这个男人不适合橘子，他只会给她伤害。不过，倒是挺合妖妖的胃口，这样的男人，也就是她能消化的了。

    午休的时候，妖妖凑到橘子的桌前来进餐。当妖妖“无意”的把昨晚的事情说出来之后，橘子差点没被嘴里的饭噎死。她咳的流出了眼泪。近来，总是与泪结缘。橘子没胃口继续吃了，转身走开了，背影里似乎对妖妖有着某种责备。但妖妖却浑然不觉，继续回想浪子的迷人。

    10.

    橘子决心忘记浪子，而浪子似乎在走近橘子。

    人啊，可贵的是灵魂，可悲也是灵魂。

    橘子知道和浪子绝对不会有未来，她知道浪子就是浪子，她知道她只是他“偶尔的认真”而已。她知道，爱的舞台上始终只有她一个在独舞，舞的投入，舞的沉醉，舞的忘我，接下来就要舞至无我。她不要自己这样，她不要她的生活总是浸在泪里。她是现代的女人，是成年的女人，也应该是个洒脱的女人。

    橘子是聪明的，她比别人更清楚自己应该怎么做，她努力使生活恢复原样。照旧的工作，照旧的学习法语，照旧的去“卡萨布兰卡”照旧的拒绝着浪子的接近，照旧着与自己斗争。

    妖妖看着橘子的一如既往，心里明白：她根本放不下，越是不容易动情的人，动了情才真的是个麻烦。妖妖决定帮橘子解决问题。

    11.

    周末，橘子和妖妖约好在“卡萨布兰卡”碰面。橘子来的早，要了咖啡坐在靠窗的桌子旁喝着。自那次以后，来这里，橘子只喝咖啡。

    她悠闲的看着窗外，看着这个她生活了27年的城市，满眼里仍旧是冬季的萧索。

    一辆好熟悉的车停在酒吧门口，走下车来的正是妖妖，开车的正是浪子。他们暧昧的倚靠着走进来，橘子赶紧整理一下自己的表情，她知道自己的脸色一定很难看。她不知道妖妖到底要做什么。

    妖妖没有带浪子来她坐的地方，这个，橘子不觉得奇怪，因为她总是远远的看着妖妖“表演”只是，这一次，橘子看的有些心痛。

    热烈的吻，迷人的笑，暧昧的动作，放肆的表情。这些都象刀子一样在割裂着橘子，痛，心痛，痛的彻骨，也痛的清醒。

    人们总是会在痛定之后才想到思痛。其实，橘子早就明白，虽然浪子回头金不换，但这个浪子有的是钱。

    一直以来，橘子内心挣扎，抗拒，游移，却始终抱有一丝希望，也许他会改变。现在，她终于明白，那只是她的一相情愿。

    橘子站起身来，走了过去，浪子看到了她，没有丝毫的惊奇，丝毫的尴尬，好象一切都自然而然，其实，这就是浪子的生活。

    橘子没有理睬浪子，只是走过去拉了拉妖妖的手，微笑，会心的笑，她在妖妖的手里作了一个小动作，用力捏了捏，妖妖开始大笑，橘子也跟着笑，两个女人就这样有点神经质的大笑了一阵。

    然后，橘子开始转身离开，转身的瞬间，她又闻到了浪子身上淡淡的味道，她不觉莞尔，笑的隐晦，心想：这个味道是我男人的味道，只是，它来错了方向！

    12.

    推开酒吧的大门，冷气一下子袭来，橘子的棉衣敞开着，她不觉得冷，却觉得好轻松，身子轻的就要飞升。橘子慢慢的又踱到了回家必经的小公园，已经立春了，却下起了雪，也许这会是冬季的最后一场雪了。橘子站在白白的雪上，仰头，她从没以这个角度看过雪，象是舞台的幕布，舒缓的落下。橘子长长的吐出一口哈气，白色的雾气缭绕而上，那是舞者的谢幕动作，悠然，散淡。

    这个冬季，爱如烟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