尔滨,做了切除手术。手术是做了,可还需要漫长的放疗、化疗等后期治疗,因为缺钱,也只能是走一天看一天了。
床上有病人,地下有愁人。四姐病倒了,一点儿积蓄花的也差不多了,家徒四壁,两个孩子只得辍学,姐弟俩一起去青岛打工了。屋漏偏遭连阴雨,行船偏遇顶头风。那几年,不是旱,就是涝,四姐种的15垧地,血本无归。这种日子,实在难以为继。
怎么办?四姐当年闯关东,如今只好闯山东了。而如今四姐的“闯”山东,也只能说是落魄而归了。
就这样,五年前,四姐夫和大病缠身的四姐回老家了,借钱买了一栋房子。人是回来了,人家却不给落户,也不给分地,只能四处打工,就这样凑合着过吧。儿子在青岛处上了对象,也回了老家,在镇上开了一家美容店。小两口要结婚了,那栋房子就成了小两口的新房。四姐和四姐夫就借住了别人的两间小屋。屋小天地大,爱美的四姐,每天把小屋打扫的干干净净,凭她的心灵手巧,几剪子下去,还铰出了一对粉红的窗花,贴在窗玻璃上,为小屋增添了几分喜气。可尽管这样,四姐的病情,还是复发了,并且很快扩算到身体的各个部位。为治病,已经拉下了一腚饥荒,到了这个时候,手术是不能做了,四姐打听了一些偏方,癞蛤蟆炖老母鸡、吃长虫、马虎眼(花)煮水喝四姐在坚持治疗的同时,还参加了村里的秧歌队,经常扭扭跳跳,玩的十分开心。每逢玉皇庙山,四姐还跟几个要好的伙伴,到庙会上去扭秧歌,很陶醉的样子。她说,人又不是神仙,吃的是五谷杂粮,哪有不生病的?只要心情好,精神好,比什么都好。
就在一个多月前,在四姐的操办下,女儿也体体面面出嫁了,我们都去喝喜酒了。四姐虽然面容憔悴,但精神很好,看到她跟这个招呼一声,跟那个笑一声,我也就略略放了心。是呀,儿子、女儿的终身大事,都完成了,这回,四姐原本可以松下一口气,好好轻松轻松了吧。没想到,就在几天前,我给四姐打电话,问她身体可好,谁知,却是四姐夫接的电话。他心情沉重地告诉我,四姐已经卧床不起了。
天哪,才几天的时间呢,四姐就变成了这个样子,就连做梦也想不到呀。老天爷真是瞎了眼,如此善恶不分,不该让善良、漂亮的四姐遭受如此大的磨难。下地狱的不该是好人,应该是那些作恶多端的坏人、恶人。
眼看就要跟四姐告别了,我再一次走上前去,轻轻拉着四姐的手,泪往肚里咽,笑中带泪,泪中带笑地说,四姐呀四姐,两个孩子都长大成人,都成家立业了,你就安心养病吧,熬过了这个冬天,等到了春天,你的病就会好起来的。四姐面无表情,目光呆滞,有气无力地说,我还能等到那个时候吗?我赶紧说,能,一定能!等四姐好起来,我还等着吃四姐做的饭,四姐做的饭,可真香呀!可我在心里说,四姐,你就是一盏熬干了油的灯啊!亲爱的四姐,你才刚刚五十出头,你还年轻呀,还有那么多好日月等着你享用呢。可你你我就要阴阳两隔了,我的一颗多愁善感的心,正一点点碎了。
也不知四姐听懂了我的话没有,但见四姐再一次点点头,轻轻叹口气,什么也没说,眼里又一次涌出了点点泪花。我真的抑制不住,泪水再一次模糊了我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