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那次在“创库”有一个艺术活动“创库”是这个城市上的一个艺术家社区,我带柏生去了,原来是一个艺术青年在美国的一个活动中翻拍回来的的带子,画面飘飘忽忽的,很不清晰,柏生在那里说:这不就是枪碟吗?这明明是电影版的,有没有碟版的看啊?幸好他是小声说的,我知道这么没水平的话是会在这群艺术青年中引起公愤的。
于是我就把他拉了出来。他看见路边的广告贴着电影超市的“指环王”海报。我们无需再商量,草草吃了肯德基便去看,散场后我们共同的反应是“just so so”(一般般)。
柏生说我不像是这个城市的人,说我身上有漂泊的气息,我说我确实不是。他是个聪明并且有阅历的男人,我不介意和他成为朋友,我喜欢听他讲他在旅行的途中一些离奇的事情,里面弥漫梦想和传奇的味道,我欣赏这种注重生命体验,能够呛制造离奇故事的人。在他的故事里,偶尔会穿插着:“你还记得吗?那次我们在西藏”之类的话题。我越来越怀疑,我和柏生是早就认识了的。虽然我平时喜欢喝点酒,但也不至于糊涂到连认识过什么人都不记得了吧?但是问题到底出现在哪里?
我最喜欢画的东西是花儿,虽然画花有点俗。我站在阳台上,看着我画了一个下午的七朵曼佗罗。
柏生:画得不俗嘛。
我:嗯,一般般。
哦,谢谢。
柏生:给它起了什么名?
我:这些花儿静静聊。
柏生:是么?
嗯,是因为你说了我才留意到。
我:我说过什么了?
柏生:就是,那次在阿里的原野上,你看着草原上的那些小花,也说过同样的话。
我:我们认识的那次?不是吧,我以前说过这样的话吗?
柏生:就是你说的。
我:你是不是记错了,是别的什么人说的吧?
真是有点玄!我的记忆真的出了问题。
我想我是病了,早上一梳头发就成把成把地掉头发,这样的状态根本就不能画画,我抽完一支烟,还是不能镇定下来,我说:柏生,你能陪我去医院看看吗?
他笑了,他竟然笑着说:“呵呵,林敏,你一定不知道,达利公开的面具之下,还有另一种截然不同的面貌吧,他还是个调皮鬼、骗子和魔术师”我的心还在惴惴不安。我说柏生你究竟是想说什么?“呵呵,我们来看碟吧!”
柏生从他的包里拿出一张碟,好旧了,名字叫去年在马里安巴德。
这是一黑白片,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邂逅在古才老的城堡里,男人走上前去,以一种极其肯定的口吻告诉女人,他和她一年前曾在这里见过,那时她答应他,一年后在这里再度相聚,这个女人当然不会相信这个男人的说法,但以后,这个男人不停地出现在这个女人的生活中,每次都以沉着坚定的语调向女人讲述他们一年前在古堡里的相遇。最终,女人对于自己的记忆产生了怀疑,她开始相信一年前和这个男人发生过故事,开始被这个不厌其烦的表述牵引
我笑了。原来不是我的记忆出了问题。柏生把一只手握成拳头,伸过来让我对着它“呼”地吹了口气,然后他摊开手掌,什么也没有。
他说:对不起,林敏,和你玩了一个过份的游戏。
柏生要走了,我去火车站送他,火车在轰轰隆隆地响,我突然很想念那些和他一起喝青啤的时光,我说:以后,我再也听不到你的故事了,他也在一边作着手势一边说着什么。他说什么呢?啊?说什么?我拼命地摇头,我们都不得不意识到声音是徒劳。我看见他挥手的同时无法掩藏暧昧的笑容。这个家伙持续不断地让我糊涂,唯一克服糊涂的办法,就是回家,然后把他的出现和离开忘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