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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脚步声。菡萏知道那是哥哥。菡萏本能的抬头,窗户那边,端木月站在那里,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眼白都似充了血。菡萏连忙喊住释啸“这么晚了,哥哥你去哪啊?”释啸支支吾吾地说“我,我出去有一下事。萏儿,明天我带你游南京城好不好?”

    “哥哥,你和嫂子,真的没事吧?”释啸立刻紧张起来,低声说“萏儿。你最好不要太接近你嫂子。她好可怕的。”菡萏一愣,察觉到什么。释啸已经走了。

    菡萏悄悄爬上楼,来到嫂子的卧室。

    只听端木月一个字一个字的咬着说“又去找那个女人了,那个叫银子的女人。”菡萏轻轻的喊了一声“嫂子?”端木月一回头,吓了菡萏一跳,那什么样的眼神啊,充满恶毒,狰狞恐怖。端木月猛地抓住菡萏的肩膀“萏儿,我知道了。是银子。你哥哥不要我了。你看看这份忏悔书。他说,他对不起银子。”

    “嫂子,你怎么了?银子不是哥哥以前的女朋友吗?她已经死了。”

    “对啊,她是死了,死了好几年了。可为什么还占据着你哥哥的心?”

    端木月拿着那份忏悔书,手抖的厉害“他说,银子,你在天堂还好吗?那里有你喜欢的菊花吗?是不是像栖霞山上一样茂盛,开满半山腰。我把你的墓安在那里,秋天你就能看到,我陪着你。”端木月猛的坐在地上“萏儿,你瞧,你哥哥多么痴情啊!对银子的痴心不改。萏儿,我这些年的付出都白费了吗?怪不得,他要留在南京,原是为了陪她看一年又一年的菊花。”

    “嫂子,不会的。哥哥现在爱的人是你啊。银子是他的过去了。这信只能说”菡萏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端木月给打断了“过去?你看这油墨都没干。这上面浸满了他的泪水。他是流着眼泪写这份信的。我都抵不过那一堆尸骨。银子。”端木月像发了疯一样撕碎了那份信。一面吼叫着“不,我要毁了那个女人的坟墓,践踏她的尸骨。然后扔进海里,让你哥哥永远找不到她。除非他也跳下去。”

    菡萏眼见端木月几近失控,抓住她说:“嫂子,我不许你这样做。你越来越得寸进尺了。我本来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端木月瞪圆了眼睛,瞬间长出了尖利的牙齿:“你让开。我要你来是帮我的。”她猛然察觉到菡萏手中的刀已猝不及防地抵上了她的喉咙。

    “嫂子,为什么你们可以一直平静的生活下去。银子已经死了。你还就算哥哥去看他,也不为过啊。我知道你很爱哥哥,可是你的手段令人发指。”

    “我要你哥哥全部的爱。我不能忍受他还想着银子。我是他妻子。可是他装模作样的和我生活了几年。他根本一丁点都没爱过我。我要去,去掘开银子的坟墓。你不要拦我。”

    “端木月,我知道你爱哥哥。就因为这样,我才忍了下来,没有告诉哥哥真相。我想要哥哥幸福。如果我当时告诉他,他会怎样的悲痛。哥哥爱过你的。你难道自己感觉不出来吗?哥哥真的是爱你的。只是哥哥可能知道了什么?比如说他知道你当年是你杀了银子。这种真相摆在他面前。他怎么能平静?”

    端木月的狞笑着“萏儿,原来你知道。银子那个丫头很单纯,她被我列为盘中餐,我根本不知道她是你哥哥的女朋友。杀了银子后,我注意到了你哥哥,并在不知不觉中我爱上他。哼,就算我一开始知道银子是你哥哥女朋友,我也会吃了她。你哥哥只是我一个人的。”

    端木月的牙齿咬上了菡萏的刀。菡萏赶紧抽回刀,端木月的嘴角满是血。

    “萏儿,你和我说真相。你没资格。我的弟弟,绪儿他本能活下来,可是却因为你他才忍受煎熬,还被你毁了双眼,这又算什么?我们是一样的,明白不?”

    银汤匙横在了菡萏的脖子上。菡萏怔怔的说不出话。

    “萏儿,你说,如果是我比银子更先遇到你哥哥,会不会是另一个结局?”

    菡萏的眼睛已经蓄满了泪水。“我不知道哥哥会怎么样。我不敢想,如果他知道你要靠人心为食,他会怎样。”

    “对,所以我弟弟要死在你手里。可是你有没有想过那是我们的生存法则。只有去遵循,这是命运,无法逆转。碰上你哥哥,其实我已经付出了很多。努力学像你们这样种族,隐忍自己的本性。萏儿,你是杀害我弟弟的凶手。我们来一场公平的决斗。你为了你哥哥,我为我的弟弟。”端木月把银汤匙收回。

    “端木月,我不会与你为敌,我答应过绪,不彼此伤害。只是我哥哥的心破碎了。他守的只是一个坟墓。你放过他。求你。”菡萏抑制不住被触及到的伤痛,内心一阵翻腾,终于跑了出去。

    在南京宽大的街道上,菡萏捂住胸口,心很痛很痛,以前的一幕幕又浮现。

    五、

    这个人类生存的空间里,还有其他的异类,他们是血族,和吸血鬼不同,他们已可以接触阳光,大蒜,但是却不能被攻击其眼睛。他们每个月都需要一颗新鲜的心,和一杯纯净的血液。

    菡萏第一次遇见端木绪是在一个月光很好的夜晚,好到世界呈现出洁净的银色,柔和的光照到了每一个角落。

    那时候菡萏是一个学生,身穿蓝绸裙,是那个时候的校服。瞳神清澄,穿行在校园里,娴静如水,吸引着男孩子们的目光。菡萏习惯晚上出来在学校的荷塘边散步,数中夜色中的花朵,每次数都是不同的数目,这让菡萏体会自然的可爱和神奇。那一次,她像往常一样来到池塘边。刚数第一朵,一个声音就在她的耳边响起:

    “莲只可远观,不可亵玩也。你站在这里,也不容许人们靠近。但除了我。”这是绪说的第一句话。菡萏当时听到这样的话,很生气。即使回头对上他幽深的双眸,内心有种触动时,她还是恶狠狠的看着他。绪是个很好看的男子,尤其是眼睛,含着水一样,深处有柔柔的光。望着菡萏,是那么深情。

    绪的第二句话是:“莫要辜负这样的美好,你的眼神对这景色可是亵渎啊。”

    菡萏连忙拉开和绪距离,拾起一颗小石子,就往他的身上砸去,绪一个闪腰,不想,幅度过大,差点把持不住掉进池里。而石子被掷入水中,泛起涟漪,一圈一圈,银辉被打乱,闪耀起来,像无数条银色的蛇。一时间,两个人都怔在了那里。一会,菡萏笑了出来“哈,你刚才真狼狈,不过还差一招。想想看,你若往后一仰,就掉进水里了。”“真是的,你为什么不说你的技术很逊啊。三米的距离都不中。”菡萏在内心嘟嚷了一句,苯,当然是有意的喽。我的身手可是一等一的好。

    因为在一个学校,两人有许多碰面的机会,有些是巧合,有些当然是计谋喽。于是揣测,试探,插科打诨,倾心,水到渠成,爱情便开花了。绪学的是美术,菡萏学的是戏剧。他们总是一个人磨墨,一个人作画。画完成之后,菡萏会在画的空白处填上戏剧中经典的对白,还会偷偷的在左下角写上自己的名字。这样一来,绪画的画就彻底变成自己的了。这样盗窃来的成果让菡萏觉得自己的心和他拉的好近好近。

    绪笑道“自从遇上你,我画什么都成双成对了。”菡萏环顾画室,墙上的竹子是两棵,荷花是两朵,金鱼是两条,蝴蝶是一对“我想永远陪伴你。”绪凑上去,紧紧地拥住菡萏,眼角却流出一滴眼泪。

    每天都很幸福,很完美。

    直到有一天,绪说:“菡萏,以前我们的一切都是假的,我骗你的。你不是我心中的女神,我们只是玩玩,玩玩而已的。”绪低着头。菡萏瞪大了眼睛,直摇头,努力的使自己不哭。可眼泪还是流了出来。

    绪伸出手,想抹去菡萏脸上的泪水,突然承受不住突如其来的绞痛,倒了下去,绪大喊:“菡萏,快走。不要理我,我们是不可能的。走啊,快。”他似乎想要用尽全身的力气把菡萏推出门外。

    菡萏停止哭泣,扶起绪,任凭绪打她,推他。她在心里骂自己是傻瓜,绪怎么会骗她呢,肯定有什么原因。“告诉我,怎么了?你刚才才是真的骗我。”绪的身体很冰冷,里面的血液像是凝固了一样,摸上去硬绑绑的,菡萏吓住了,哭着说“绪,振作点,我去叫医生。”

    “不要。”绪抓住了她的手。“不要。”菡萏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只好说“绪,要不要水?”

    绪一会清醒,一会昏睡,再一次醒过来,却说着“血,心,快给我。”又昏迷过去了。

    这时门打开了,是一个陌生的女人,漆黑的长发,妖异的双瞳,除去带给人的鬼魅的感觉,她是和绪有些像的。当她靠近过来的时,菡萏闻到她身上一股浓厚的血腥味。菡萏赶忙抱紧了绪。这个女人用指尖将一抹红色的液体涂在绪苍白的嘴唇上,绪醒了过来,却哆嗦出两个字“大姐。”

    “傻弟弟,你的面前明明有一颗鲜活的心呢,却要你大姐来喂食。用你心上人的心却是终究不行的呢。”她向菡萏伸出手“你好,我是他的大姐。端木星。”菡萏呆住了。

    端木星打开一个袋子,一颗还在跳动的心滚落到绪平时盛水果的盘子里,另外端木星还用一个酒杯盛满一杯血液,拖起绪的下巴,灌了进去。菡萏“啊”地一声叫了出来。可是那个女人依然是很优雅的忙碌着,她把那块完整的心脏用刀一小块,一小块的下来,递入绪的嘴中。绪的表情很满足。

    菡萏被眼前的一切吓懵了,终于承受不住,昏了过去,醒来映入眼帘的却是哥哥疲惫的脸。菡萏抱住哥哥一句话也不说。

    菡萏走到那个像是被学校遗弃的图书馆。随着“吱呀”的一声,铜门被打开,里面的书架都落满厚厚的一层灰,许久没有人进来了。为了查阅资料,她向新图书馆的老师询问有没有关于嗜血和食心人方面的书籍。那个老师奇怪的看着她“没有。”正当菡萏绝望的时候,一个带着眼睛的老学者走了过来,只听那些老师都恭敬的称呼他为“卢校长。”菡萏从来没有见过校长。卢校长带着一副金边的眼睛,很和蔼:“有,小李,把那把旧图书馆的钥匙给她。”

    又“呼”的一声,菡萏吓了一跳,是个蝙蝠,正盘旋在她的头顶上。菡萏费力的搬下那些厚厚的书,翻阅起来:

    “血族,吸血鬼的演化。

    通常貌美,以诱惑人类。

    已经能够抵抗剧烈的阳光和刺鼻的大蒜气味,却依然摆脱不了嗜血的本性,更为恐怖的是他们还要食用普通人的心脏。一个月一次,否则自行毁灭。他们的弱点是眼睛,只要攻击他们的眼睛,就可以削弱他们的力量,毁了他们的眼睛,可使他们变成普通人类,当然是瞎子。动物的心脏也可以维持他们的生命,但是若一直吸食动物的血和心会使他们的衰老速度加快。所以一年内,至少要食用四颗人的心脏。这是他们的命运,无法改变。只有再等下一次的演变”后面是他们种族的发展简史。菡萏的心沉了下去。

    阅读完厚厚的整本资料,已经是第二天的早晨。菡萏揉揉自己的眼睛,发现自己的身上多了一件衣服。绪正拿着一杯牛奶站在她面前。菡萏的眼睛湿润起来,抱住他“为什么?”泪水就如决堤的坝涌了出来。绪紧紧的拥着菡萏“我曾发誓不要伤害你,可终究还是伤害了你。对不起。”菡萏吻住他的嘴唇,阻止他说下去。

    之后,菡萏查了很多资料,可是都是无法逆转的命运。绪抱起近歇斯底里的菡萏,说:“菡萏,菡萏,没用的。我生来就是这样的命运,逃脱不掉。菡萏,请你悄悄的走,忘了我。一开始我就错了,从接近你开始,我以为我可以凭借自己的毅力改变自己的命运,可是我失败了。”

    “不,绪,就算这样,我也不会丢下你。会有希望的,相信我。相信我。我爱你。我和你十指相握,永不分离。”

    教室里,菡萏正在听老师讲莎士比亚戏剧研究。这时教室门口探出一个脑袋:“释菡萏同学在这里吗?校长请你到他的办公室。”

    爬到办公楼的第十层,透过玻璃,菡萏看见一把闪着蓝色光芒的短剑放在校长的桌子上。菡萏没有敲门,直接走进去。

    卢校长笑眯眯的看着菡萏“怎么样,你要的资料找到了吧?”

    “恩,这,校长,什么事?”菡萏有些忐忑,校长肯定是知情人,果然,卢校长说道:“你想要改变他们的命运吗?如果做不到,就销毁他们,你将是他们最有力的敌人。”卢校长一反常态,表情严肃起来。

    “不。”菡萏坚决的回应,这样她就是与绪为敌。

    “请不要这么固执。你是他们的希望或者是死亡。”校长递给她这把剑“它叫‘命运’。孩子。这也是你的命运。有些事是特定的人才能完成的,它选中你。或者也可以说你选中它。”

    “我不明白。”

    “你是对付血族的战士。”

    从办公室走出来,菡萏好象要虚脱了一样。

    绪依着红木柱子,嘴角泛起微笑,他在回想与菡萏拥有的每一寸光阴。看见菡萏走出来,绪迎上去轻轻地抱起她,原地转了一圈。菡萏伏在他的肩头悄悄的哭,鼻子却出卖了她。绪抹掉她的泪水,心疼的问:“傻丫头,怎么了?是不是想偷懒啊?我猜猜,校长肯定委托什么重任给你。有什么比赛吗?”菡萏停止哭泣,捧起绪的脸大声说“绪,我们今后一起住吧。”“啊,你不害怕吗?”“怕什么?”绪意味深长地笑了笑,用头撞了一下菡萏的头“傻丫头。”

    “绪,我不想错过与你的每一分每一秒。”菡萏在心里默默的说。

    菡萏骗父亲说学校办了一个剧团,大家要在一起活动学习,所以经常不能回家。于是她和绪住在了一起,绪是一个人住。

    那个时候哥哥有了女朋友银子,他们甜蜜快乐,不离不弃,即使遭到父亲百般的阻挠。父亲不喜欢银子的出生。菡萏在一旁替他们打气加油,并在父亲面前做说客。父亲的神色渐渐缓和。可是有一天回家,却见哥哥抱着银子的身体痛哭,撕心裂肺的嚎叫。看了那样的伤口,横放的一把银汤匙。菡萏犹豫了。校长的话回响在菡萏的耳边“你是他们最有力的敌人。”也许那个时候菡萏开始感受到那把叫做“命运”的剑带给她什么样的命运了。

    后来哥哥又有了女朋友,只是她的名字叫做端木月。当哥哥带着她回家的时候,她握着那把叫做“命运”的短剑,瑟瑟发抖。可是哥哥露出了笑容,给了那个叫做端木月的女人,绪的二姐。菡萏的渐渐把手松开。她不希望哥哥知道真相像他一样痛苦。

    又一个月末。绪冷汗直流,菡萏知道他又在忍了。她的手不止一次手沾满了鲜血。这一次弄来的是狐狸的心脏。除了人的心脏,这个是最好的了,菡萏查了很多资料得知的。她颤抖的把它放在盘子里,端到绪的面前。菡萏强忍住眼泪,看着他狼吞虎咽。吃到一半,绪猛然扔了剩下的半块,抓自己的头发,跪到在菡萏的面前。“我不配你,我就像一个禽兽。”菡萏重新把那半块清洗干净,然后切割成小块,哄着绪“没关系的,绪,我不介意。真的。绪,你也是不得以。绪,没关系。”说着说着,忍着的泪还是流了下来。

    “荷花的别名叫菡萏。你是池中最美的一朵,被我采摘过来了。”中秋节的那天晚上绪的气色很好,在湖心亭,两个人玩着猜拳游戏,旁边放着酒和月饼,输的人吃月饼,赢的人才可以喝酒。突然起风了,菡萏连忙缩在绪的怀里,闭上眼睛。绪捏住她的鼻子“不许睡,要感冒的。我们回去吧。”由于没有新鲜的人的心脏,绪的生命不知道还能维持多久。菡萏忧心的想着。听到绪这样说,菡萏心里甜滋滋的,这个家伙还在担心自己呢。便站了起来,牵起他的手,笑意盈盈:“酒全是我喝的。”

    回到屋内,绪说:“有创作灵感了。”“噢。”菡萏铺好纸,又问:“绪,你要画什么?”“不告诉你。”“告诉我嘛?”“不告诉。”“小气鬼。那我去煮面给你吃吧。”

    等菡萏端着煮好的面出来时,绪已经倒在了地上。菡萏手中的面碗顿时打翻在地。

    “我欠你一幅画,你的模样只能永远刻在我心中了。我爱你。”“不,”菡萏抱住绪的头缓缓地说“绪。我和你十指相握,永不分离。”绪已陷入半昏迷的状态。

    门被推开了,端木星笑盈盈的出现在他们面前。菡萏抱紧绪“我不会再允许他吃人的心脏,你给我走。”

    “丫头,那样我弟弟会死的。让开。”

    “不。”

    “你想与我为敌吗?”

    “不想。可是不能再继续了。”

    “你真的爱我弟弟吗?想亲眼看着他死去吗?”

    “不想。可是姐姐,不可以试着改变命运吗?”菡萏满脸泪痕。

    端木星突然冷哼了一声:

    “天真,我们的命运是注定的。绪在小的时候也经常这样问我。因此他拒绝去寻找猎物。他从来没有亲手杀死过一个人。每次都是我和他的二姐替他准备好食物。我们一生来就要承受杀戮的罪虐吗?”

    “不,不是这样。”菡萏痛苦的大喊。

    “相信你已经掌握充分的资料。可是依然没有办法解决,是吧?你用最好的狐狸的心脏,可是他依然撑不过。他一直想与命运对抗。可是意志是没用的。最终只有毁灭。”

    绪在菡萏的怀里,身体的剧烈撕痛,他挣脱了菡萏,滚到地上,翻滚着。

    “大姐,”端木星把心脏切割好的心脏递到绪的手里。可是绪却扔在地上。“对不起,大姐,有个办法可以的。”

    没等菡萏反应过来。绪拿起把短剑刺向自己的双目。

    “不要。”

    菡萏傻掉了,一动也不动。眼看银汤匙就要割断菡萏的脖子。绪挣扎着站起来,挡在菡萏的前面。

    “大姐,请你一定要放过她。”血汩汩直从两个眼眶里流下来。

    端木星终于忍不住,扔掉银汤匙,大哭起来“我的弟弟,我的傻弟弟。”

    “菡萏。我一直希望,我心中不容许别人侵犯的净土里流淌的是纯洁的血液。那里开满了幽蓝的花朵,最美的那一朵是你。我们十指相握,永不分离。菡萏,请你好好活下去,有人需要你的帮助。”

    “还请你不要伤害我的亲人。我的二姐端木月,她对你哥哥是真心的。”

    “对不起,菡萏,对不起,我爱你。如果早点这样做,我会变成一个瞎子陪着你,只是不知道会不会拖累你。”菡萏哽咽着“绪,你怎么会拖累我?你能陪在我身边就是我的幸福。都怪我。”“菡萏,我的身体太弱了,估计支撑不住了。”

    血红了那张宣纸。

    菡萏没有成为卢老师口中的猎手。她拒绝去寻找血族的人,然后一一把他们的眼睛刺瞎。

    对于血族的记忆随着时间也渐渐的淡望忘记,她只知道绪是她一生的爱人。她生活在祖父辈流传下来的大宅里,加上羽娘,老管家龙伯和他儿子阿龙一共四个人。

    可是如今一切都让记忆变得鲜明起来。桑玉妮,费迦蓝,江立阮,端木月,哥哥不再朦胧。

    六、

    不知不觉菡萏走到栖霞山脚的那处公墓。萤火点点,紫色的烟弥漫在上空。这么多坟墓,睡在里面的人会感到孤独吗?到处都好象有呜咽声。是不安的魂灵在哭泣吗?还是风过坟场后面的松林里的呼啸声。

    哥哥在陪着银子。他靠着墓碑,抚摩着碑上的照片,银子温柔的笑容。

    “菡萏,我是爱过端木月的。可是当我知道她杀害了银子的时候,而且是用那么残忍的手法。我简直不敢相信。我不能再爱她了,真的不能。但是我下不了手。毕竟那是一个我爱过的女人。当知道真相的时候。我愤怒了。可是我能把刀刺向熟睡中的妻子吗?我只好每天夜里来到银子的墓前,陪伴她。这样我的心才会安定下来。”

    菡萏没有说话。那些往事已刻在时光里,时光是一本书,哥哥正在翻阅着。

    “我无意中发现她的一个本子,上面记录着某年某月某地点,她杀死了谁。有银子的名字。萏儿,这太不可思议了。我不敢相信,我和一个恶魔生活在一起。”

    “哥哥,这个世界有很多东西是很难明白的。有些是受命运摆布的。”菡萏拍拍哥哥的肩膀“哥哥,我走了,我要去看看他。”

    绪的遗体被菡萏放在家中的一个地窖中,菡萏拒绝去那里。但她心里知道绪一直是陪伴着她的。他们十指相握,永不分离。

    “我们永不分离。对的,绪,我们一直没有分离过。”菡萏笑了,如新月。

    “他?谁?”

    “和嫂子一样,他也可能是恶魔,或许也不是,却是我最爱的人。”

    释啸回头看着妹妹远去的背影,叹了口气,嘴角流出血,赫然一把刀插在他的腹中。

    “对不起,银子,我来迟了。”

    尾声:

    下了火车,嘈杂声一片,到处都是拥挤的人群。

    菡萏听到几个人在议论着:

    “你们知道吗?常公馆的大小姐死的很惨,又是一把银汤匙,简直就是厄运啊。和上次那个女学生一样,被掏空了心脏。手法实在太残忍了。”

    “这是人还是鬼啊?凶手还没有被抓到。这次的案子最终是不了了之,成了一场悬案。”

    “警察管个屁用啊。拿新闻当幌子,一接受记者采访,就是秘密调查中。”

    “可不是,不过估计是那个常奴纱小姐平时太过招摇风骚,所以才有那一批”话还没有说完这个尖嘴的男人左边脸就挨了一巴掌,接着就是右边。等他醒悟过来,只见前面一个灰色旗袍的窈窕身影,后颈的珠片衬着高高盘起的发髻,一时间也就忘了脸上的痛。

    “奴纱”

    菡萏打开桑玉妮的日记。倒数第二张,力透纸背,写着“小心李越。”

    从车上下来,迎接的羽娘就说:“小姐,有人拜访。”

    菡萏的嘴角扬起莫测的微笑。

    命运的开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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