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我们去抓松树叶吧?”我坐在门口的椅子上晒太阳,望着眼前的大片松树林,在冬日暖暖的阳光下有些迷醉。阳光悠闲地洒在嫩绿的麦地里,跟着麦浪和风起舞!以至
我的眼前幻化迷乱,流光溢彩!于是尘封了十多年的记忆,偷了空,在光芒里闲暇溜达——
房子前面是大片平整密集的人工林,树身都被修剪过,抬起头来,阳光斜斜射下来,凸现出林子里一把把松树伞。底下是密密的草坪,整齐不亚现在的公园草坪,孕育着他们的不是泥土,而是金色的黄沙!松软干净!所以在小路上挖个坑是极其容易的事情,有些事情一旦容易,小孩子更显得有积极热情。我们就在路道中间挖个膝盖深浅的坑,折些小树枝,盖点宽大的叶子,然后铺层沙上去,装扮的差不多了还要洒点和路面一样干燥的黄沙来点缀。万事具备,最后要做的就是躲在附近的小树后面,等着行人哼着歌而悠然靠近,若是歌声曳然而止,根据经验接下来一定是骂娘,骂的越凶树后的心里越舒畅,要是碰上个厚道的,摔了也不坑一声,还没事人一样继续哼歌,才是最大的折杀我们的成就感!好比打扮了大半天的少女出门,没有换来一眼回眸一样沮丧挫败!
农村长大的孩子,似乎由来比较强悍!
如果把抓树叶比做战役的话,这个林子,我们五六岁的时候就开始上阵了,那个时候应该算是一个后卫,哥哥自是前锋而姐姐是打中场!后卫就是拿个小麻袋和一根长铁丝,看到
树叶就穿上去,紧紧地串一大串回来。松树上总是结出颗颗莲花般的果子,我们拣回来是很好的柴火!姐姐一般都是比较辛勤的用“筢”抓松树叶子,(筢:竹子制造的抓柴工具
形似西游记里猪八戒的法宝,只是全部由竹子做成,头比较细,一根根在火上烧弯扇行排列,楠溪江一带几乎家家户户都有。)而哥哥是强占领地。每到刮风时节,在文人眼
里不落叶的松树,事实上总是金丝飘舞——成熟老透的松树叶总是要退伍的,若说“光荣退伍”真是毫不夸张!条条呈金黄色,在阳光下徐徐生辉,风过处飘飘而下,若要问:是
树的不挽留还是风的追求呢?我倒要回答:是我们家里柴灶的索求!
风后筢柴的队伍相当壮观,马路上尽是背着筢和筐的孩子和妇女,三五成群消失在树林深处。因为遍地黄金,几乎不知如何着手,便是先迅速用比较厚实的地方快抓几下,地上马
上有了零散的小堆树叶,这样其他人便是不能从此处经过,此处便是我的地盘,再不怕人抢了去。就可以安心仔细操作了。时间急促,人员繁多,更是不能边筢边收拾,爬好的尽
管堆在树底下便是,村里人淳朴,村里的孩子更是淳厚,不是自己的概不会去碰,每个树底也做个记号,用筢在柴堆外画个圈,以示警告,路过的人不得把筢子伸进圈子取柴。时
间一长,就成不成文的规矩!这下就可以放心冲向林子深处开发新的领地,等收工的时候再一堆堆的仔细折叠好叶子往筐里装,经常都是溢的满满的,一叠叠堆在上头,也是很
有技术讲究的,年龄小的孩子都是大孩子帮他们弄好挑了回家,虽然刚刚是竞争对手,收拾的时候绝对友好。因为年纪小,而筐子重,总是背驼着腰,也碍于面子断是不肯回家搬
救兵的。
若是不逢季节,风又实在不大,地上的叶子不够多,那就要筢上一整上午才有成形的松叶堆。这个时候就比较悠闲了,一路绕圈子,边走边筢。累了在树底下玩游戏,抓沙子。即
使是夏天林子里也是清凉舒畅,微风习习,沙土又是松软干净,比闷在家要舒服太多。所以竟是喜欢邀伙伴出来弄柴也是不爱闷在家,但是因为实在叶子不够多,往往就是那么点
点,装不满箩筐,而回去总要给家人一个交代,甚至也须搏的路人一点赞赏,这样另一个招数便应运而生:弄些树枝撑在筐底,然后才把稀少的黄叶子盖在上面,一路含笑回去
路人总是:“看这某人家的孩子真勤劳,动作那么快!”就一路美滋滋的回家,煮好了粥便游泳去也!
那时候的楠溪江每到傍晚变成欢乐的海洋,男女老少皆在这美丽的天然泳池沐浴一翻!小到四五六岁,大至七八十岁,尽是游泳健将!没有不会游泳的,不会?便是引以为耻的事情!女孩子顺手都把衣服在江里洗了才回家,而快乐的黄昏将在路灯下的游戏;露天阳台上伴着满天的星星而睡去!那时候的夏天没风扇,也不用,乡村的夏夜根本就不会燥热,按现在的眼光去看,便是全村人集体露营!星空轻风下,蛙叫虫鸣时,侃谈玩笑中,怕是比在都市鸟笼般的空调房里要舒适太多,轻松太多、太多!
那时、那天、那地、那风儿吹过林稍
我果真和爸爸在冬日的阳光里去筢柴了“闯,你以前爬过?”爸爸看着我娴熟的筢柴功力,吃惊的问过来。我听来更是惊讶不已!那时候长年在外面做生意的爸爸,大概在他眼里我们都是娇宠着长大的,爸爸眼里人家的孩子那么勤劳,哪里知道自己的每个孩子更是没比别人逊色半分!
孩提时候的记忆和美好真是写不胜写,对着松林的美好记忆更是不胜枚举!今天草草写来,只是写给自己看的,总算对那段美丽成长的日子有个具像的交代!
很久没有看过清晰的星空,很想什么时候可以再“露营”一次,可是日子远去,即使某个夏夜跑回去,疯狂一次,而那集体露天睡觉的场景,也是永远再现不了了
2006。5。2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