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下午我刚开门就发现地上湿漉漉的,院子里的丁香树在滴落着雨水,于是我欣喜若狂地返回去取伞,因为我终于可以用伞了。记得前几天我因为写作到深夜,第二天中午才起床,到外面发现地上有点湿,问人才知道早上下雨夹雪了,让我直哀叹我没有遇到,让我失去用伞的机会。
我撑着伞在校园中走,我诧异桃花开得这么盛了我才注意到,接着我发现草丛中的草也绿了,许多植物都开始生长了,原来我已经陡然来到春天了。也许这正是雨的魅力,在这种从天到地的降落中,让人从烟雨迷蒙中注意到大地的变化,至少对我是这样。
我正沉浸在雨的清新中,转过女生宿舍楼角,猛然遇到一个陌生而熟悉的面孔,我们都有点惊讶地会意地笑了。
“你在干什么?”她微笑地对我说。
“走路啊。你呢?”我发现她没有带伞,赶忙把伞伸过去,她却避开了。
“我喜欢雨,我喜欢在雨中走,那种感觉真是——”我只好把伞收回,本来我也喜欢一个人用伞。
“怎么没有给我打电话?”
“我忘了,不过我查对过了,你就是曹谁,同我以前抄得一模一样。”她笑着说,她的笑非常迷人,仿佛就是旁边的桃花。
“我用伞,你淋雨,别人以为我没有绅士风度。”
我们就这样谈着,直到她要到教室去上自习。
上上个周末的时候我随便在操场上散步,发现两个女生正在一边嘻嘻哈哈打羽毛球,我就走上前说:
“谁累了?我帮她打。”
其中一个女生就笑着把球拍给我,我们就边说笑边打球。
“你是大几的?”
“马上就毕业。”
“快毕业了还在这里打球吗?”她们不相信。
“谁规定毕业生不能打球,我感觉其它大四的人都要死了,我总不能同死人待在一起的,要知道毕业前课程少才是生活最惬意的时候。”
“骗人。”
“我从来不骗人。”她们感觉不可思议,不过我也并不同她们争辩。
我发现她们是土族的姐妹两,姐姐专门从城北的一所学校跑到城东的我们学校来看妹妹的。刚开始我们还打得起劲,到后来就有气无力了,于是决定回去。
分开的时候,她们问我的名字,我告诉她姓曹。她却无论如何都不相信我就是曹谁,最后给她们留下我的电话,她说她认识的曹谁根本不是我这种样子,因为她要回去查对看是不是我的电话,她一直都记得我的电话。
“我还是不相信你。我见过曹谁的,根本不是你这样,况且怎么会这么巧。”她遥遥头“我还是不相信你,你不要冒充人家,人家可是才子。”
我觉得这件事很有趣,于是我破例送姐妹二人坐公交,因为她们要去逛街。她们临走时似乎有点相信了,一再表示要给我打电话,可以看得出她们的惊讶。
我继续走路,我突然想起这次仍然没有问她的名字。在操场上,我可以有更加旷远的世界,看见绿树掩映在烟雨朦胧中,真是无比清新。前一段时间,我曾经因为一件事,感觉我是有罪的,我想在雨中一切都可以清洗掉。
我太喜欢在雨中撑着伞散步,去年下第一场雨时是在晚上,我专门打电话找晓敏散步,就是我在你走了之后谁陪我散步中写的每天陪我散步的女生。在雨中同一个人共同撑一把伞是非常惬意的事,尤其是同喜欢的人在一起,这种事我平生只有一次。
那时还在初中,我正同我的初恋热恋,我们约好在一个周末的傍晚见。黄昏的时候正下着细细的春雨,我在校门口淋着雨等她,于是就见她穿着一件白色的衣服走来了。她撑着一把银色的雨伞向我走来,仿佛从一幅风景画中走出,这景象给我梦幻的感觉。然后我们就共用着一把伞向学校东边的东汇河边走去。
在下一个陡坡时我借机牵着她的手,然后就一直牵着手在田间小路边散步边聊天,我想一个艺术家见了一定会激起灵感的,不过我那时只是沉醉在其中。我们在河边走来走去,嗅着雨中清新的空气,有说不完的话。这样一直到不经意间放下伞才发现雨早已经停了,天空的星星都出来了。
在校园的一个角落我走来走去,因为这里这么安静,仿佛在天堂一般。这里有一座无人居住的古屋,在2004年冬天的时候我每天晚上都来这里散步。现在这所古屋就笼罩在烟雨中,在远处看那些水雾从那灰暗的屋顶升起,一种很古的感觉便生发出来。
前几天晚上,我还意外发现一只白色的像狐狸一样的动物迅速地窜到古屋前不见了,这很容易让人想起聊斋志异中的狐女。于是我特意在四周走动,希望找到一些狐狸的踪迹,不过只是发现蛛网密封的窗口,透出黑洞洞的漆黑来。
我在古屋后面的小路走来走去。杨树青色的皮被树顶流下来的雨水分割,柳树黑而褶的皮只有靠近了才可以看到湿漉漉的。空气中的暗香袭来,沁入人的心脾。什么鸟儿在空中飞过,时时掠过树梢。
我在那些落满去年冬天的枯叶的小路走来走去,我不知道我究竟在寻找什么,也许单是想撑着一把伞在雨中走,就那样一直走到天将黑,回去发现鞋子已经湿透了。
2006-4-20于西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