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竟是如此明白我。
这不过才过去短短几月,相识的影像就像昨天才上演的一部电影,落幕了却还有深刻的记忆。我有恍如隔世的错觉。最愉快的日子,原来是没有时刻注意到对方的时光,只用想着分享与分担,没有过多的揣摩和猜想。然而那样的时光被东去的江水带到了不知名国度。
我终于应了声,好啊。常杉,我也一直很像和你切磋切磋。你篮球打得那么帅,还没怎么看你碰过羽毛球。当心输给我。
今年花开颜色改,明年花开复谁在?
周末,宁城下了这个冬天的第一场雪。雪景其实不如照片或者电影里那般唯美,至少我见过的雪都不是。寒风呼啸而过,卷起数不胜数的小白毛有序地洒在某处,积了不知多久的雪后,地上的雪才足够厚可以踩出脚印。我不会踩,因为被世人碰触过的雪都不再神圣,会变成臭水沟里的污秽。我想若是沈落雪,她铁定不会怜惜,只会狠狠地,仿佛宰割小生命一样毫不留情地践踏上去。就像她也会用鲜少修剪的长指甲嵌入白色的栀子花花瓣里,欣赏花瓣上被氧化后铁锈般的伤口。
她的内心有我所不能度量的黑暗。如果不是季青空那份光亮的制约,也许她的心会滋生出想要毁灭人类的夜色。
他是她世界唯一、最后的火把。
常杉在周末的晚上和我挤在一块取暖,他说,星秋,你总是杞人忧天的模样。
我不置可否。何尝不是呢?因为这个世界有太多的理由让我去杞人忧天。比如胖男人流油的身体上婀娜多姿的小姐。比如窗外越来越多的弥散开来的汽车尾气。
常杉说,你不要忧心,我会一直站在你身边。
这话听来似曾相识,与哥哥的承诺如出一辙。
常杉,你爱过一个女生吗?
没有。但是我知道爱是什么,棉花糖般的东西。你用心经营就越裹越大,你放弃,哪怕片刻就萎缩成小球了。他止住了声音,我想他是想起了我们之间的关系,他也放弃过,哪怕片刻,它终于还是成了微不足道的小球了。
末了,他又说,你和父亲母亲,是我最爱的人。
我不知道他如何可以说出这样的话,我们才认识不过屈指可数的几个月啊。诚然,我也在乎他,但是我心里最爱的依旧是哥哥。保护了我十年的人,谁也不能代替。然而这样的话我没有对他说。
我又花心思琢磨他的脸,如此地像父亲。也许最像的是,他们都是我命里逃不开的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