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他不知道,他们怎么了,但是他知道,她很不快乐。
心里的兽蠢蠢欲动,无时不想走向她、拂去她眼底的阴霾,争取陪在她身边的机会。
即便只是朋友,也好。
即便只能陪她说说话,填那道短暂的心灵空缺,也好。
但是日复一日,他始终没能真正付诸实行。
他,是“星空恋曲”的晚班店员;她,是“星空恋曲”的常客——除此之外,再无交集。
“蕴华姊。”
当对面的椅子被拉开,孙蕴华怔怔然望了三秒才回神。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三哥说,你常来这家店,就碰碰运气。”十六岁的大男孩,正处于变声期,嗓音略沈,温暖笑容却始终如一地让人舒心。
即便如此,她还是冷淡地下达逐客令。“我想独处。”
“我知道。话说完我就走,不会打扰你太久。”
随同而来的九岁男孩瞪着她,她假装没看到,漠然道:“什么事?”
“我听二哥说,你想结束和公司的合作,我请二哥暂时先压下来了,如果让大哥知道,应该会打断三哥的腿。”
“那又与我何干?”那个人与她已经没有关系了,她只是想断个干净,再不想有任何牵扯。
“如果是因为三哥,我想请你冷静下来想一想,值得吗?爱情没了,连事业也赔上去,代价会不会太大?”
孙蕴华沉默着,没搭腔。
他与她都知道,现阶段不会有比与严氏合作更好的发展,小有名气的设计师,遇到愿意赏识她、对她的创作与想法给予全盘尊重与发挥空间的公司,是可遇而不可求的事,她并不是那种爱情至上、万物皆可抛的人,如今只是在情绪点上,一时冲动罢了,走出失恋低潮期后,她或许会后悔。
而,严君离贴心地替她搬来了下台阶。
“大哥很重视你,连营销企划书都写好了,明年春装会在百货公司的柜位为你留下最佳的展售空间,你真的要放弃这项双赢的机会?”
离开严氏,一切重新开始,她还是能为自己的梦想努力,了不起就是再多拚几年,但是她又为什么,要为那个王八蛋多浪费几年青春?
但——理智是一回事,做不做得到又是另一回事。
“君离,你懂爱情吗?”想想,问一个十六岁的少年这种问题似乎很笨,不待他回答,自行接续:“我是第一次,这么认真爱一个人,想跟他走到最后,可是现在看到他,只觉得痛,想远远地避开,和他切割得一乾二净,让心情平静,重新开始,你懂吗?”
即便,要赔上她这几年的努力。
严君离没立刻搭腔,垂眸似在思索什么。“我记得三哥高中时,有一度非常热爱拳击,你知道,他自恋到不容许自己脸上有一点瑕疵,但是那阵子身上时时挂彩还是乐此不疲,我们那时候都觉得,他应该很认真地决定自己未来的志向了。
“可是不到一年,他跑去踢足球,那双拳击手套到现在还压在他衣橱底下,没再使用过,也没想过要丢弃,时时拿出来摸摸看看,他说,那是人生的勋章。”
说完,他仰眸望她。“这就是我三哥,当他认真的时候,就是全心投入,任最在意的俊帅脸蛋挂彩也无所谓,我想,你对他而言,就像那双拳击手套吧!”
虽然最终热情冷却,还是会珍惜她为他的人生写下一页精彩,不曾想过要扔弃。
“你问我懂不懂爱情,但我想,你最想问的,应该是三哥懂不懂爱情,心里或多或少无法释怀被三哥辜负的怨。蕴华姊,每个人对爱情的定义是不一样的,当初大哥警告过他,不准打你的主意,敢把魔掌伸到公司来,害他损失人才,他绝对会打断他的腿,可是他还是冒着被大哥打死的风险和你交往了。”
不是天长地久才叫爱情,严君离只是试图让她知晓,严君威在与她交往时也是同等认真,当初那样的义无反顾,并不是玩假的,只是很遗憾,在她还爱着的时候,他的热情已经熄灭,但那并不能说过去那一段便尽是虚假。
她明明知道,那男人在爱情里,有不安定的灵魂,还是期待将猎豹改造成家犬,最后期待落空罢了,连严君离都看得比她清楚。
她有些奇异地,重新打量眼前这年仅十六的少年。
明明上头有四个哥哥呵护备至,却没将他宠成骄奢贵公子,性情温润而体贴,一直以为他是被处处关照的那一个,至今才发现,他才是为家人担待最多的那一个。
“离开的事,请你再好好考虑一下,我就不打扰你了。”
严君离起身,牵着男孩的手离开时,隐约还听见男孩不满的嘀咕:“明明是严三哥闯的祸,为什么是你来擦**看她脸色?你又没做错事”
“因为他是我哥啊。”
“君离!”她突然出声喊住他。
自己一心想与严家人撇清关系,却忘了严君离并没做错什么,他一直都对她很和善,也比谁都希望她与他三哥能有结果,无论如何都不该受她的冷漠对待。
“我很抱歉。还有,你说的,我会认真考虑。”
严君离扬唇,轻轻笑了。“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