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一)
西风渐瘦。
最后一抹阳光滑落枝柳,融入水色,光韵泛动。
是时,三月春寒料峭。
时光已经远行,最后一个夜晚的月光霜寒子夜的繁华。灯红酒绿——二十世纪的。
今夜,孤身一人的是我,走在姑苏繁华的街景里。市声歌乐在月光水晕里流淌,成为一种古典的装饰或是奢侈。
一些咸的液体落入土地,渗透我的躯体,铺满雪霜,就如月光。
明天的阳光依旧会升起山城。我知道,明天的阳光不属于我,我只是山乡水城的客居异人。
当人们从月色湮入山崖的晨光中爬起,看见的只是一个远行的身影,有两行长满草绿的脚印在姑苏古道上伸远。
这已是翌年三月的阳光,暖暖的铺满街道,没有人再记起那个曾经来过的人。
那人是我,曾被月光霜冻而又被遗忘的人。
(之二)
今夜,月明如水。
姑苏睡熟了,我的脚步声空寂无凭。怕吵醒繁华梦里的人们,疑惑这是唐宋远客深夜来访,却误了时光,独自踌躇在长街。
我是错过宿期的迟归客。
月光,在长街上无声的流。
林立店铺的门面一如铺满雪霜,茫茫无边。屋檐下垂的枝梢上已爬满新绿,只是旧叶未落,又逢青光,便跟着赶路了,新情旧谊叠出好多层的交情。
远远街头的旅店外还亮着一盏灯笼,只是在月的光泽里只能看见一点红光,在风里晃动,显得孤寂无助。
我踏着月光,走进灯火,意欲叩响今夜的宿地。但月迷津渡,待走近时,却横埂一河波光,那灯光只是隔岸渔火而已。月光铺满河面,空朦一片,远处隐隐还有几点星火如磷,心中有了几缕湿意。
于是,沿河寻灯火而去。月光铺满我的背影。水声漫进意识的冰冷,开始亲切,一如故里小桥流水,不枝不蔓,清脆舒畅。
近了,那熟悉的灯光。
然而,姑苏连同星火在月光里流淌,瞬间没了踪迹。我只听取涛声一片,浮萍天涯了。
而我,毕竟只是明月清风里独行的陌路人。
(之三)
远远的几盏灯火次第灭去。心凭空落入黑暗,无处适从。一种冷的意识漫透全身。
皓月当空,姑苏的喧哗慢慢静寂。
月的光亮筛落林木的枝节铺张砖石街头。白天的飞扬尘土此时刻落定无声,也许躺在月的光亮里梦徊了。繁华一如尘埃,被冷落在月光里霜冻着。
我是异地客居、夜半梦游的人。就如古式阁楼小院的几杆瘦竹,在月光里窥听土地的梦呓。
没着长街走去,放轻脚步,惧怕惊醒姑苏好梦。月光伴我走向远方,也许生命注定是一次长途跋涉,抑或只是梦游。
明天我将远行,也许不再回来。唯有月光记取我今夜的履岐,回眸姑苏的草木,都睡去了。人情的冷暖留给月光去标码度价,我只作天涯明月的人。
远远的茫茫水湄,几盏灯火次第亮起。
近处的林木有若枯木逢春。
(之四)
月光泻满长街。
今夜,姑苏彻夜不眠,灯火辉煌。
我在月上山涯时,走进古城的生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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