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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红灯笼高高挂》中的恐惧心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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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营造中,他居功至伟。

    颂莲到达陈府,进入自己的院落以后,摄影师给了一个俯瞰的镜头,这类镜头在接下来频频出现。这样看下去,方正阴森的院落使所有观众都想到一个物事,那就是棺材,敞着盖子的棺材。颂莲不可能觉察不到这一点,尤其她经常走到房顶上去,这种体会更深。至于她后来再去房顶上,可以理解为是她暂时到棺材盖上透透气,也可以说是她为了有片刻的时间摆脱那种阴森死气的院子。然而就象她到疯了也没出过门一样,她始终走不出那口棺材。就算她上去了屋顶,那里的黑屋俨然是另外一口略小点的棺材,她始终摆脱不掉。

    颂莲见到的陈老爷还是比较和蔼的,但这对消除她的恐惧并无帮助。她在陈家的第一个早上,她瑟缩在被子里,就象是一只受惊的兔子一样。目光没有焦点,耳边游荡的着的三太太的声音更令她惶恐不安。春天我们听一夜如婴儿夜哭般的猫叫春声,胆子再大的人也不会若无其事。[笔者在此无意侮辱三太太其人和其唱腔,她的人和唱腔都是凄美艳绝的。笔者只是想说明这一种心情,比喻可能不恰当。]三太太的唱段唱响了陈府女人向颂莲进攻的冲锋号,颂莲的畏惧也是源自于此。

    颂莲的恐惧还来源于饭厅四壁张贴的陈家列祖列宗像,吃饭时被死人环伺,这种诡异的气氛让颂莲多次逃避去饭厅吃饭。陈家列祖列宗的品质被陈老爷极好的承袭,他们是陈家的主导势力,也是唯一势力。正如资本论第一卷第一版序言里写的:“死人也使我们受苦,死人抓住活人!”陈家的列祖列宗是睡在棺材里,但正如前面所讲,陈家的人又何尝不是。他们牢牢地攥着每一个人的命运,操纵着各人的命运,摆弄着各人的一举一动。任何的人如果想摆脱这种操纵,惩罚的严酷程度不难想象。

    丫头燕儿的目光以及他本身代表的阴谋也让颂莲不寒而栗。安排丫头属于内务,但大太太不会屑于去做。她有儿子这个足以超脱一切的资本,又是无可非议的正室。她也就乐得清闲,加上年纪大了,她也就无所谓什么点不点灯的问题了,她就完全可以摆出万事不萦于怀的姿态。三太太没这个心计也没这个精力,只有二太太这个貌似忠厚的女人可以安排这件事。作为一个心机深沉的老好人,燕儿的心思她不可能不知道,把这样一个“刺头儿“安插在颂莲身边,她果然借此除掉了比自己年轻的两个太太,收益颇丰。燕儿怨妇似的神情谁见了都怕,颂莲亦然。当颂莲见到燕儿逼仄的小屋里面那几个破旧残损的灯笼和插满钢针的人偶,也就是她洞察了整个针对她的阴谋之时,她的恐惧升到了一个顶点。

    房顶上处决三太太那一幕让颂莲长期出在恐惧中的心灵彻底的崩溃,恐惧在那一个彻底毁掉了她的精神,穿着月白色学生装进入陈府的颂莲在经历了一次痛苦的轮回之后,又穿回她的学生装束游荡在院落般的棺材里,可她已经不是当初的颂莲了。可欣慰的是她不用在生活在恐怖造成的恐惧中,可悲叹的是一个鲜活美丽的生命就这么被散发着腐尸气息的陈府吞噬了,渣滓都没有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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