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意象

    一

    故乡的河，苍老的黑水在山间呜咽。童年的嬉笑声没有了，凝滞在脸上的只有失意和怅惘。是一条河的变迁，也是一颗心的成长。河中不再可以清晰地看到石头，口中不再可以说出浑浊的原由。

    二

    故乡的麦田，废弃的战场。翻滚的麦浪不再享有人们青睐的目光。热火朝天、银镰挥舞的战士，已经在轰鸣的机器声中被赶下场。犁头躺在柴草堆里，曾经光亮的容颜已蒙上红色的铁霜。故乡的麦田，贫瘠的心一点一点开始受伤。

    三

    故乡的井，一眼黑色的迷茫，与桶磕绊的岁月而今攀也攀不上。听见水龙头哗哗地响，心里那个滋味别提多感伤。尽管满眼泪水，可是撒到谁的心上？一顶水泥封口压上，永远都不会发出一声：给我一点阳光。

    四

    故乡的牛，在圈里啃着嫩草。健壮的身躯拉一把铁犁都喊哎呦。父亲牵它下地，没耕下两圈就卧倒在地，双目紧闭、四腿伸直。还以为它死了，卸下犁头，它醒了。奇迹般地“哞”一声，目光开始向着家的方向。

    五

    故乡的树，一年年一天天在守望。村西的那条路上，天黑天明、天阴天晴，她的目光都是那般慈祥。苍老的身躯，弓形的脊背，还有那只流着泪的以绿色的微苔为睫毛的眼睛，都着实让人感伤。然而春天，绿叶准时披上她的肩头、发稍，榆钱儿也都还一直那么浅浅地黄。

    六

    故乡的人，如鸟雀匆忙。天蒙蒙亮，伴着鸡鸣，开始一天的飞翔。一辆自行车、一壶水、两个馒头，便可以走向战场。流汗流汗，为了生计、为了娃娃的未来、为了那几间宽敞明亮的砖瓦房。

    故乡，一位沉默的老人。儿女们都出去了，剩下庄稼、剩下牲口、剩下房屋和老井。他静静地等待着、看守着、期望着，直到灯光亮起，他才渐入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