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
婆婆的骂街简直让人叫绝,她口沫飞溅的骂猪、骂鸡、骂天气、骂完天又骂庄稼,骂完庄稼又骂秀莲的丈夫,也就是她儿子,丈夫是个赌徒。鸡不说话,猪没气着她,公公也不吱声,秀莲不言语,儿子不在家,不知她哪来的一肚子气,有时看她嘴唇上下翻飞,让人觉得她似乎在演讲,这也是左邻右舍不敢招惹她的原因,小姑只管盘坐在炕上发号施令,使秀莲放下簸箕拿起锹,整日忙的脚打后脑勺。
一个穷家,也能想出那么多折腾人的事情,也就不难想像奴隶主的脑袋有多么聪明,真是天才!
分了家,秀莲松了一口气,虽然从一穷二白开始,但她不怕吃苦受累,总算有了盼头,有了自由,只要干,好日子不就来了吗?
五 生了孩子,她更加的能干了,活这一世孩子才是她最大的期待。日子一天比一天好,然而当孩子长到五岁的时候,她的灾难彻底的来了。孩子开始走路不稳,跑上几步就会气喘吁吁,她开始心里没底,这明显有了上两代人的迹象,秀莲的两个舅舅和两个弟弟都得了这种病--先天性肌肉萎缩,心智没有问题,直到最后不能走路而导致肌肉萎缩死亡。去了许多地方治都是钱白白打了水漂。舅舅她没有经历过,但弟弟她记得清晰,死的时候两个人都是皮包骨头了。开始她不敢相信也不愿相信,直到母亲指出这一事实,那一刻她感到心灰意次冷。
丈夫感到自已上当受骗了,认为她家人早就知道会这样,才会把他末婚妻搞大肚子后把她转嫁给他的,从此丈夫开始凌辱她,喝醉酒后便摔东西,她无言。清理干净后照常干她永远也干不完的活。而她的沉默更加激怒了丈夫,也许她求饶或是哭泣会好一些,她越是无言越使丈夫觉得气愤,有时正在她干活儿的时候就莫名的被打一顿,她请求丈夫不要打她的脸,因为身上的伤别人是看不到的。
偶而孩子的哭声惊扰了邻居,可一旦来了人,他们总是表现的很和谐,这样孩子又成了丈夫的撒气筒,以后再发生类似的事情,孩子也不敢哭喊,只能在炕角抽泣哽咽,甚至拿被子蒙住头,蜷缩在那儿,像秋天凋零的叶子孤单无助。
骂了打了都不解心中的气,还有更为严重的性虐待。说不准哪一时他就扒光秀莲的衣服,任凭怎么挣扎都无济于事,一边咬牙切齿的用力,一边还说出污秽的话:“我操烂你,臭娘儿们,你不能生瘫子吗?”这时的秀莲也会无声的流几滴泪,平时打的她头破血流也不吭一声,然而孩子才是她最大的酸楚,最大的期望,期望没了,心也就空了。
她的不反抗不代表别人会对她宽容。婆婆更别出心裁的想出“借腹生子”的计策来,使丈夫更加的为所欲为。村里那些没有男人在家的女人便成为丈夫的好去处,人们总会看到秀莲的丈夫在帮别的女人干活儿,谈笑风声。秀莲的眼神开始呆滞、空洞,总是远离人群,沉默寡言。
六 那天下午,人们正在地里干活儿,忽然间狂风骤起,乌云像海水般在空中翻腾,夹杂着轰轰的雷声,闪电时隐时现,眼看就要下雨了,人们都急匆匆的跑起来,只有秀莲似乎在等待什么,慢慢的走着。
如果说人有预知的话,那么秀莲或许已经知道这天的雨势必很大,地狱般的生活让她对什么都无所谓了,孩子也许在心中一闪便消逝了。
天黑的可怕,雨特别的大,闪电、雷鸣在那一时间集聚了所有的力量,它们想拯救这个女人,上天垂怜她,想给她一条路,一条属于她的路,没有痛苦的路。
有人看见村里一个女人衣衫不整的从秀莲家中跑出来,消失在雨里。
那天,秀莲家门前的老榆树被雷辟成了两截。
雨后的第二天秀莲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