凛冽的风肆无忌惮的吹拂着,她那乌黑的发丝在风中飞旋,脖子上那灰蓝相间的围巾也跟着一起起舞,昏黄的路灯下她那张清瘦的脸冻得苍白和冰凉,双手揉搓着然后又放到嘴边吹着热气,从嘴里面吹出来的热气很快消失在冰凉的空气中。冷冽的风使她不停地颤抖,她抱紧自己的双臂用来取暖,身后那棵高大的梧桐树发出飒飒的声音,在风中摇摆不定,投下斑驳的影子。随后一片,二片枯黄的叶子飘落下来,落在她的肩上,衣服上,脚上。霓虹灯不停地闪烁,街道上人群稀疏但车辆却和往常一样多,快速行驶的车辆络绎不绝的从身旁飞驰而过,厚重的轮胎和地面发出沉抑的磨擦声,随后带来一阵凌厉的风接着她的脸就被预期而来的寒风刺痛着,她把双手摊开静静地捂住刺痛的脸,脸就这样被紧紧地埋在手心里。冷风中她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一直在颤抖,她慢慢的蹲下来,用对这个世界茫然和恐惧的眼神凝视着从身边经过的人和车辆。这一切来得都是那么自然,像水一样,流走了,就永远不再回来,他们走在通往他们自己的路途上,可自己的路却不知道在哪里。从口袋里她拿出手机,翻看着可以拨打过去的电话,脸上没有浮现任何希望,一脸平静,没有任何表情,只是不停地翻动着。脑海里影影绰绰地飘浮着昨天晚上的梦境,泪水顺着脸的轮廓无声无息的流淌下来。倏地她感觉自己的头剧烈的疼痛,脑袋沉重,眼前的一切开始变得模糊,从身边擦走的人和车辆开始变得扭曲,闪烁的霓虹灯也变得迷离起来。她意识到自己可能在这般寒冷的天气里生病了,她终于拨通了电话,电话那头的声音出现在耳旁是如此的熟悉和亲切,他的声音永远是这样爽朗,她用微弱的声音说,我好像生病了,你可以到新华路口来一下吗?
梦中,那个脸上带着嘲笑面目狰狞的男人一直对着她笑,在梦中她像踯躅在死亡边缘般,如此的无奈,梦中那个可恶的男子总是欢快的笑,而她却痛苦的流泪,全世界黑暗,自己瑟缩在潮湿的角落里,全世界寂然无声除了他那令人抽搐的笑声外,欲叫无人,自己像是被遗弃的,没有任何人可以伸出手去拉她,去救她,去帮助她,处在孤独中的她在每一次挣扎过后重复而来的是绝望。
在噩梦中醒来,泪水浸满眼眶,透过那苦涩的泪水,感觉身边恍惚有一个高大的身影正低着头虔诚的为她擦去泪水,那个人的渐渐的清晰起来,但头依然痛的厉害,身体动弹不了,全身像被别人抽打过的疼痛。完全醒来后,仍心有余悸,还沉浸在那可怕的梦境。你先不要乱动,你额头烫得厉害,如果还不能退烧的话就要去医院了。她环顾四周,这个陌生的房间,但房间每个物品的摆设却很得体和考究。墙壁上挂着梵高的向日葵的复制品,梵高这个人一生穷困潦倒,寂寞孤独,最终由于精神失常开枪自杀,他的作品表现为忧郁,凄艳,那浓烈的色彩仿佛是流淌过后凝固起来的血液,在寂静和空虚中蔓延。她用嘶哑的声音问他,我怎么会在这里,这里是哪里?“你之前打电话给我说你在新华路,但生病了要我来接你,可是当我赶到时,你却晕倒在树下面,幸好,路边并没有坏人出现。于是把你带回了我家,你现在还在发高烧,一直没有退,如果还这样下去的话,就要送你去医院了。”他声音中流露出来的关心让她眼眶一热,泪水顺着眼角流下来,滴在洁白的枕头上。为什么在那个可怕的梦中却没有一个人愿意出现在自己面前,没有一个人前去救自己呢,为什么带着这些疑问她又昏睡过去了。
第二天睁开眼时,眼睛被从窗户外射进来的光刺得灼痛。额头上还放着毛巾。他整晚为了照顾自己而伏在床边睡着了。她坐起来拿了床边的衣服轻轻地为他盖上,然后自己也睡过去了,生病了全身无力,孱弱,只想睡,如果就这样睡到死去也不为是一件美好的事情。再次醒来,他端着煮好的稀饭出现在床边。他有着英俊的外官,戴黑色边框的眼镜,短而干净的头发,穿灰色的毛线衣。“高烧昨晚幸好退了,多休息几天应该很快就会好起来的,来,先吃点粥,生病了可不能不吃东西。”说着他就用汤匙从白瓷碗中弄了一点粥送到她的嘴边。她凝视了他片刻然后翕动着嘴唇。看着他如此的关心自己,又忍不住热泪盈眶,但这次的泪水不再是苦涩的而是清甜的,幸福的,温暖的
吃完早餐后她又接着睡了一上午,下午他陪她出去走动,下楼时,她亦步亦趋的跟在后面,寂静昏暗的楼梯间回荡着他们的脚步声,她还可以听到自己的急促的呼吸声。她看着他的背影,突然停住了脚步,轻轻在后面呼唤了他一声,杰。杰转过头微笑地望着她。她抿住嘴唇也对他笑起来。
他们没有更多的对话,只是这样走在街道上,这一条街道上每隔几米就会有一个石凳,石凳上都一律坐着约莫四十左右的妇人,每经过时,他们就会用带浓厚方言的普通话向人们吆喝着“办证”她好奇的注视着她们,她们翘着腿,匍匐着身体,脖子缩在衣领里面,双手放在口袋里,一幅百无聊赖的神态,眼睛锐利的锁住每个从她们身边经过的人。然后口中念念有词的说道“办证”由于她们讲的普通话不标准,她不知道她们讲的是什么“她们在说些什么?”她问。她们说的是“办证”杰回答她。“办证?办什么证?”就是什么证都能办,比如毕业证,户口证,一些假证件。她们是专门办假证件的?这是她们的工作?这样也有人去办?她字字珠玑地问。“人存活在这个世界上是有一定道理的,这只是他们自己独有的生存方式,不然会被淘汰出局,你看她们每天都是这样坐上一整天,如果招揽到一个顾客的话,他们几天的生活就不成问题了。”她略有所思,人确实都有自己的生存方式,有些人明知道杀人犯法但依然要去杀人,有些人明知道自杀虽是一种解脱但死后免不了大家的论议纷纷和指指点点,但依然要去自杀。
她习惯性地望着天空,天空中飘浮着零碎的云朵,太阳在云层中若隐若现。仰望时她的脸亦常的平静。杰问,昨晚发生什么事情,为什么这么晚了一个人还在街道上?她停下来用敏锐的眼睛凝视他,然后简单的说了两个字“我怕”又把眼神转移到别处,眼神中透露出让人寻思的空洞。杰一脸疑惑,但没有追问下去。两人又像之前一样互相沉默地走着。突然她问,假如你现在面临你死亡后的安葬方式,你会选择火化还是土埋?杰被她这个问题给振住了,打了一个惊颤。他说,我目前没有想这么远。她说,我喜欢火化,这样感觉不孤独,如果土埋的话,一个人躺在那里,不知道有多寂寞,而且完整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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