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早就念叨着周末要去登天马山的。
几天来一直淅淅沥沥下着雨,周六下得更猛。夜里躺着,听着窗外急骤的雨声,心想,这下可好了,能睡个安稳觉。你们就遗憾去吧,反正我是去过一次的。
次日的我是被他们的大呼小叫惊醒的,极不情愿睁开眼,嗬!好一个艳阳天!匆匆起床,匆匆吃过午饭,匆匆踏上征途。
永红、雪鹏、陈董、小强和他的小娟、玲艳、婉贞还有我。一行八人。八人几乎都是来自不同的省份,可以称之为“杂牌军”
刚到山脚,就见游人如织。一抬眼,蜿蜒而上的石阶似乎比上次更陡了。几个大老爷们疯着往上跑,我和几位姑娘走在后面。跑吧,看你们有多大能耐,后面的路还长着呢。山间清风徐来,松涛阵阵,又见树影斑驳,远处群山起伏,心境一下就开阔了许多。三位姑娘中也就小娟是第一次来,见此美景,毕现豪爽本色,冲着小强就喊:“八戒,来,照一张!”惊得游人不时四处探望。我窃笑,如若如此,咱们这取经队伍可真够庞大的。
踏着阳光透过叶缝投在地上的日影,一路悠悠然走去。终于得见一古亭停在路边,其实上次就见了的。只是没有记住上面楹联,这次可得补上了。此亭乃“心月亭”上书:月轮高挂山河影,心境忽入造化机。果然是好联,只是久久品味仍不得真意,只好作罢。
沿阶而上,空出的一片处所就是“天堂禅寺”本想进去瞧瞧,却见几个小伙、姑娘一齐涌向路边的小摊。原来是这边的风味小吃,腌萝卜、生姜啊什么的。我见人多挤不进去,就往前多走几步,依着栏杆环顾。他们几个就在那边感叹:这萝卜就这么吃吗?能吃吗?这边,小强不停地拍照。一和尚身着酱色袈裟,扫着落叶,眼光漠然。小强凑过去,极不厚道地对着那光脑门按快门。我轻叹一声,颇感失落。待八人重聚,再次前行。
远望焉,树木莫莫,高山崔嵬。既其上,则观松柏丛生,山气幽然,蜷枝相缭,岩石巍峨。绕了几个弯,就见一排建筑造型别致,尽头是一个道观。众人蜂拥而入,只见园中是一八角形水池,池中心是一黑一白的阴阳鱼,旁侧还趴着一只老龟。这才明白,原来是一方八卦太极图。众人辨识半天,才从侧壁找出“乾坤”二字,其他的便认不出了。我想,识得乾坤足矣,无极生太极,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八卦生六十四卦,世间万物可不都是自乾坤而来吗?有时,越是简单越是接近真相。据说,拿着硬币许个愿往那阴阳鱼眼中投,投中了,就可梦想成真。我摸索半天,才找到四毛零钱,心倒是诚诚的,可就是一个没进。真后悔,自个儿不是学篮球的。永红自诩球技了得,找准有利地势,仍是无果而终。大伙一片惋惜,一片感慨,就笑我们心不诚则不灵。笑闹一通,出了门去。
路遇一钟楼,登上楼去,却见钟身残迹斑斑。我一时兴起,捡起砖块就敲,钟声沉闷悠远,飘向天际,敲打着天空,惊扰了闲游的云。也惊扰了玲艳和婉贞,说是沙土碎屑扬了她们一身。陈董解围道,谁叫你们坐在风口的。
至后山之颠兮瞻望天下山川屹立,万物还善。湖如玉带横卧,波光潋滟,遥映苍宇。山风呼啸而来,灌满衣袖,人就飘飘然有了飞翔的感觉。我不禁迎风舒臂,慷慨高歌。玲艳就在一旁嘀咕,都是学中文的,做人的差距咋就那么大呢?我没有回应,继续唱道,还记得,你曾答应过我不会让我把你找不见,而你跟随那南归的候鸟飞得那么远。众人都在催促着要下山了,我才恍然觉得,其实山顶也就那么回事,乐趣完全是在登的过程中。
下山走的是另一条路,可以看不同的风景。路遇关帝庙,就我和几位姑娘没去。我的心绪正莫名地惆怅着呢,是不适宜去拜会关二爷的。不久就看到了哪个小吃摊,这次说什么也得尝一尝了。见他们每人抱个萝卜啃,我却偏偏要了几块生姜。吃得眼冒金星,连忙分与众人。见我辣得不行,好心的美女婉贞把她的水给了我,大恩不言谢了。
下到山脚,游兴未尽,见一群古庙沿山壁而建。来时只顾登山没山去看看。大伙就叫着要去瞧个究竟,姑娘们实在走不动,懒得去了。我们几个就鼓足劲冲进了“慈航普渡”的大门。进去了也不敢大声喧哗,小心探问着能否上去。获得准许,穿过回廊,登上木梯,见一群老太正在换尼姑装,莫非是带发修行的俗家弟子?也不便问。迎面却走来一师太,正宗的出家人,神情淡然,气度非凡,我们避匿而行,就雪鹏落在后面。师太冲着他吐出一串土语,听得他一楞一楞的。他傻傻点着头,惶恐地走开了。我们问,她跟你说什么呢?他说,不懂。好象是叫我们拜拜菩萨吧。那就拜吧,也顾不上是哪门哪派的神仙,见庙就进,进去就拜。拜得晕头转向才下楼去,陈董还惦记着那“藏经阁”的门怎么就锁着呢?闻听木鱼声,探头望去,刚才那师太正翻阅金经,做起了法事。遂悄声过廊,不觉大喜,喜的是唐僧师徒的石雕就立于此,顿时大感亲切。小强抢着要和八戒合影,这倒好,双胞胎了!我也和八戒来了张欲吻未吻的亲密照,然后就跨上唐僧的马背,留下了永恒的一瞬间。师父们,打扰了,西天路上好走,再会!
出得门去,一行八人,返来时之路。我回头远远打量了一眼天马山,心中叹道:是若君子居必择乡,游必就士。于山间作乐,乃知江海冥灭,山林长住,远性同疏,逸情云上。天马山,不虚此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