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门供贵客们试衣的地方。
快到晌午的时候,叶绫舞的四妹叶绫诗也到了,她嫁给京城外的一个小地主家的独生子,日子倒是过得不错。
叶家四姊妹,加上她们的母亲王氏,五个人聚在叶绫舞的工作间里,面面相觑。
老三叶绫歌最先说:“大姊,你想怎么办,说个痛快话吧。反正不能你吃肉,妹妹却连汤也喝不着,天底下没这个道理。”
老二叶绫语看看三妹,再看看大姊,欲言又止。她是个性子温吞的老好人,谁也不想得罪。
老四叶绫诗自幼被娇宠,嫁人了又被夫家人呵护,对于此事一副可有可无的样子,只管腻在母亲身边窃窃私语,她刚刚怀孕了,正是又喜又忧的时候。
叶绫舞说:“我知道你们的意思,总以为我掌管了绮绣阁,就霸占了叶家最多的家产,哪怕我处事再公道,再无私心,也没人看见没人理解,既然这样,咱就把绮绣阁卖了吧,不管卖多少钱,扣除母亲和留在叶家的三个姨娘的养老钱之外,咱们四人都均分,一次分完。”
叶绫歌马上说:“我同意。”
叶绫诗也说:“随便,为了这一点子钱吵吵闹闹伤了姊妹和气,早分早好。”
叶绫语却为难地说:“这样好吗?绮绣阁毕竟是父亲的心血。”
叶绫舞叹口气,看了二妹妹一眼,难为她还想着父亲的遗嘱,她说:“我不会忘记对父亲的承诺,我会招赘,把叶家香火传承下去。”
王氏向来没有意见,以前听丈夫的,现在听女儿的,女儿们意见一多,她自己就乱了,她说:“这样啊,既然你们都愿意,那这样也行,免得总是说你占多了她占少了的。不过,绫舞,你要是成亲,和你表弟多好啊,自己人不受气。”
对于自家这个胡涂娘亲,叶绫舞就干脆当做没听见她说的话。
“既然这样,今天起绮绣阁就暂且关门吧,然后清点盘账,找肯接手的老板,大家分钱。”
既然她的一番辛苦都付了流水,她何必再恋栈不去?
女人经商比男人辛苦千百倍,她实在不想再自讨苦吃。
叶绫舞放出风声要出售绮绣阁的消息隔天,隔壁典当行的钱掌柜就找上了叶绫舞。
钱掌柜四十几岁,身材高瘦,长年一袭蓝色长衫,三缕胡须,几分书生气胜过商人气质。
“叶老板,听说你要出售绮绣阁?”
叶绫舞点点头,这些街坊邻居也都知道原因,所以她也不必多作解释。
钱掌柜说:“绮绣阁一向经营有方,在京城上流圈子里颇有名声,只要价钱合适,我们老板愿意盘下,现银支付。”
叶绫舞斟酌了一下,她虽然经常看到隔壁典当行的老板吴庸,但两人只算点头之交,因为吴庸不怎么爱说话。
“绮绣阁真正值钱的是这个店铺,至于名声,真不好估价。再者,目前我们绮绣阁雇用的裁缝和绣娘都是熟练工,手艺也都很不错,他们和绮绣阁的契约未满,我希望接手绮绣阁的老板能继续雇用他们。”
虽然有手艺就饿不死,但是稳定的工作并不好找,这也是许多手艺师傅宁愿被聘雇,也不想自己单独创业的最大原因。
钱掌柜点头应道:“我们老板说了,这些都好商量,而且,不仅绮绣阁的裁缝和绣娘都留下,我们也希望叶老板你能留下,继续掌管绮绣阁。”
叶绫舞秀眉微扬,问:“聘用我?”
“是的,我们老板说他不懂做衣裳,倒不如请叶老板继续管理,他才能稳赚不赔,还省心省事。”钱掌柜笑了笑,说:“你以后经常和我们老板接触就会知道了,老板他性子懒散,平时只爱在月底数一数钱,经营管理他很少插手。”
叶绫舞微微提高声音,说:“可是,我是女的。”
就因为她是女的,她无法正当继承父亲的家业,连她自己的家人都容忍不了,怎么会有人肯聘请她?
“那又如何?”钱掌柜用手捻着胡子,有些不以为然,说:“咱们都是生意人,生意人讲究的是如何赚钱盈利,能赚到银子的就是高手,银子可不分男女。”
叶绫舞的本事如何,钱掌柜被应聘到当铺的这一年也看得清清楚楚,从一开始的惊奇、不屑一顾,到后来的惊叹,再到现在的颇为推崇,他用的都是生意人的眼光,而不是世俗的以男女论成败。
也因此,钱掌柜对吴庸的决定极力赞同,现在的绮绣阁就是只会下金蛋的母鸡,买下来好好养着,赚多少不好说,却一定不会赔本的。
叶绫舞也有些心动,这几年她抛头露面打理绮绣阁,吃了许多苦是真的,但是也开阔了眼界,增长了见识,不再被拘束在家宅内。窝在家里,生孩子、洗衣、做饭是一生;出门在外,打点生意、纵横商界也是一生。
哪一个更精采,谁都能分得清吧?
当然,也有不少女子乐意做个被男人养在内宅的米虫,并以此为荣。
但叶绫舞不是,她知道那种女人的幸福都被男人捏在手心里,想让她快乐就快乐,想让她痛苦就能轻易折磨死她。
叶绫舞见识过了外面的世界,自然不想再做一个挨打不能还手的弱者。
她想自己撑起属于自己的这片天空,自己争取懊属于自己的幸福,因为自己努力得来的东西,谁也拿不走。
叶绫舞说:“我再想想,明天给你答复。”
钱掌柜笑说:“这个不急,毕竟是件大事,叶老板是该好好想想。不过,我们老板还有个不情之请”
如果说收购绮绣阁,以及聘用叶绫舞继续经营是钱掌柜乐见其成的事,那么接下来这件事他就很不赞成了。
叶绫舞有点疑惑地问:“什么事?”
钱掌柜说:“我们老板很是心仪叶老板,想要向你求亲。”
叶绫舞震惊到无语。
钱掌柜也很无语,他是很反对这桩亲事的,老板又不是缺少衣食过不下去,人又长得高大挺拔,称得上一表人才,为什么要屈就商人之女呢?
叶绫舞沉默好一会儿之后,才幽幽地说:“我曾答应过先父,不嫁人,只招赘,必须替叶家留下传承的香火。”
钱掌柜也幽幽地回答:“我们老板也说了,他不介意入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