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疲累,她仍伶俐端著剉冰满满尖出来的盘子,快速把客人点的冰品奉上,脑海里无暇想别的,抄起空盘再做下个客人点的东西。表姐没有骗她,这处观光夜市的生意真是好到不行。打从她第一天开幕开始,小小的店面里很少是空著的,客人一个接著一个络绎不绝。
徐悠晴瞒著家人出来“抛头露面”她没做过这样直接面对消费者的工作,从开门的那一刻起就全身紧张,一下子担心配料不够,一下子又怕客人来多了,盘子来不及洗。
客人太少,她会坐立难安、担心个没完。但是客人一多她又慌乱紧张、状况百出就像现在,她一直觉得手臂快断了。
"表姐,我的手快废了啦!"趁著空档,她哭丧著脸向表姐诉苦:"怎么办?才刚开店没多久耶,真怕撑不到打烊。"
"我的大小姐!你会不会太娇嫩啦?区区一块冰块,怎么会重呢?"
林云枝胖胖的双手俐落地忙个不停,她冷眼看着表妹把冰块放进剉冰机的吃力模样,忍不住念她:"想赚钱就要学著“粗勇”一点,我每天要搬那么多笼的肉圆,还要煮好几钢热滚滚的汤,从来也没觉得累。"
"表姐,那是你啊!"徐悠晴叫苦连天。"我在家里连烧开水都不必。噢我的手好酸唷,好像快要断掉了啦。"
"喂喂,你争气点好不好?才开幕几天你就要死不活的?将来生意怎么做下去啊?"林云枝嗓门超大的,也不管还有其他顾客在店里,大刺刺骂她:"要钱就要拼啊!别老是装个“结屎脸”啦,你想把客人都吓跑哦?小晴,随时记得脸上要多点笑容大家都想看笑脸,谁喜欢看你愁眉苦脸啊?"
"笑?没哭出来就庆上半了。"徐悠晴仍是哭丧著脸。"哎,我真是做梦也想不到,自己竟然也会有这么落魄的一天,不知道是犯了什么冲?!"
"那是什么话啊?在夜市做生意叫落魄?"林云枝很不赞成表妹的说法。"告诉你啊,真正要赚钱发达才该到这种地方。你哦,以前日子过得太好啦!才会这么不知民间疾苦——"
"哪有?我是真的累嘛"徐悠晴觉得蓄在眼眶里的泪快忍不住了,可是在大庭广众下又必须硬吞回去。"哎,等我赚到三百万,恐怕命也休了。""呸呸呸:别净说些不吉利的话。"林云校对她鼓励打气。"要把这些东西都看成是钞票啦!知道吗?像我每天一开店就开始想,这锅卖完可以收多少现金?这笼肉圆卖完可以赚多少?我把脑子里塞满钱!钱!钱!嘿嘿嘿你会嫌钱太多太重吗?上定不会嘛!听我的话,每天用钱催眠自己"
"喔——用钱催眠自己。"徐悠晴茫然点头,对表姐的精神喊话有听却似没有懂,她脸上的愁苦无奈怎么也消不去。
然而,非常奇怪的是——纵使她卖冰时鲜少笑脸,怛生意却好到出奇,不管她怎么摆出寒漠不笑的脸庞,上门的客人一样如潮水般纷涌过来。
原来,她带点忧郁的美丽脸庞成了她冰店的最佳招牌,因为她很少笑脸待客,反而让客人对她的来历产生强大的好奇。
追根究柢起来神秘美丽店主人激起消费者的好奇心,那才是最大的卖点。
"时间过得真快,柔君离开已经十年了。"
尤天爱将一大东百合花放置在李柔君的灵前,并且和康世炜一起恭敬向她行了礼,有感而发道。
"嗯。"康世炜沉默点点头。
他凝望李柔君遗照的表情很释然,但眼神中仍带著无限的遗憾与追忆
"世炜,你十年来如一日,每年特定日子都不忘上山来祭奠她。我想柔君她如果地下有知,一定会非常感动——"尤天爱说得慨然,心头酸楚蔓延。
就算她知道康世炜对柔君的感情难以改变,她仍然无法不爱这个痴情的男人。她真是恨啊,恨这男人眼里从不曾有过她的影子,更恨自己无可救药地爱上他的专情痴心,怎么样也逃脱不得!
"柔君的家人都不在台湾了,如果我们不来看她,还有谁会来呢?"康世炜有感而发。"一个正值青舂年华的年轻生命,突然在意外中香消玉殒,前一天还活蹦乱跳的,不过隔了几天竟化成一坛骨灰怎不叫人难舍心疼?"
思绪陷落回忆之中,他还记得李柔君是在七夕情人节当天过世的,原来约好一起过节的她莫名失约,再见已是阴阳两隔——
李柔君车祸过世之后,她的家人把她安置在台湾东北部的宁静佛寺。
棒两年李家举家迁离台湾这个伤心地,此后她便孤独长眠于北部海滨的山巅,一年几次的探望又岂足够抚慰一缕溘然早逝的芳魂?
"走吧!好像快下雨了——"
"嗯,七夕雨,织女的眼泪。感觉还满凄美的,柔君选在这个日子离开人间,真符合她浪漫多情的个性。"尤天爱跟随他的脚步,有感而发。
"她也不想的吧,还那么年轻"康世炜临走再次凝望李柔君的遗照,竟不忍再多看下去。
她嫣然娇笑的面容,依然停留在十年前的青春芳华,那无邪纯真的幸福神情如今只能永留梦中
"一切都是命。谁想得到她常走的那条小路,竟会莫名闯进酒醉驾驶的货车?唉,常听长辈说红颜薄命。难道是柔君长得太漂亮了,漂亮得连老天爷都嫉妒?"
"都过去了,答案是什么也不重要了。"康世炜沉肃著脸往停车场走去,对尤天爱的碎碎念听而不闻。
他喜欢安静悼念逝去的爱人,静思沉默反更能表现出深切的追念。
上了车,尤天爱皱起眉道!"都过中午了,肚子好饿喔。你都不饿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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