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他,更别提靠近他,她就身体开始出问题?
她可能真的病了,但为何老在他面前发作?只是巧合吗?
心底有一种莫名的恐惧,让她不敢更深地去探究,只想躲避。
但午饭过后延特助就找人叫她过去。
湘音对自己说,她今早已经通过一次考验,要继续坚持下去,一定熬得过!
站在他办公室门外做了几次深呼吸,做好最坏的心理准备,确定自己的意志力够坚定了,才终于敲门进去。
他坐在偌大的桌后,漠然地看她;她咬牙忍住不适,抬眼回望他。
这一次,她努力要看清他的面容,要印证大家对他的形容。
她看见的是一张男人的脸,看得很清楚其上的线条,看到他五官的比例、形状、颜色、大小,看到黑亮的长发束在颈后,但竟是怎么看都无法辨别出他的美丑。
她迷惘了。难道连她的眼睛也出问题了吗?胃中又开始翻搅,她终于忍不住移开目光,定在他身后的一点上。
“有进步。”那清冷的声音让她寒毛直竖。“至少这次你没有对我视而不见,或看到我就想吐。”
“对、对不起。”她窘迫极了。“不是你的关系,是我自己”
“我就这一张脸,既然只有你会有这种反应,其他人都没事,那问题当然在你。”他毫不掩饰语气中的讥诮。
她恨不得有洞可钻,只好硬着头皮问:“请问延特助找我”
“只是要确定是不是和你共事必须隔墙喊话,或是随时准备急救。”
她定了定神。至少他现在有理由讨厌她——谁会喜欢一个见了自己后就恶心欲呕的人?
“对不起——”
“请你从此把这三个字从你字典里消去。”
她话哽在喉头,差点又要说一次,幸好及时打住。“我、我没事。如果延特助也没关系的话”
“那好。我已经帮你加了桌椅。”他对宽敞办公室的另一端偏了偏头。“你虽名为特助,做的却是我给你的工作。延襄理要你做什么,你得先经过我同意。到现在为止有没有问题?”
在她身体状况不佳之际,还要赶上他说话的速度,实在有点吃力。她艰难地问:“我其实不是为延唐工作,而是为你?”
“没错。”
“但延唐并没有这样交代”
他眼中闪着冷冷的光。“你很快就会知道,你该听谁的话。”
她缩了一缩,没有再追问下去。他的眼光教人害怕。
这就是众人口中体贴、迷人的上司,有问题可以求救的对象?为什么就只有她,见到的像是完全不同的人?
一定是因为不喜欢她,才对她与众不同吧?她又在心里叹了口气。
“那么,请延特助交代工作吧。”
他眯眼审视了她半晌。她在他冷如冰霜的眼光下非常难受,看他一眼就得移开视线。
“把桌上的报表看一遍,不懂的就问。弄懂了换我问你。”
原来是要评估她的能力。湘音认真地点点头,坐下来开始用心阅读。
开头的几分钟实在很难,她满心都在努力接受从此整天得和他同处一室的可怕事实。
他浑身上下散发出的排斥气息,并不会让她觉得身体更不舒服,只是让她心里难过。她知道他从那天的会议开始,对她的印象就很差,但她真的不是故意要对他无礼,自己的身体完全不受控制,她又能怎么办呢?
想要扭转他对她的恶劣印象,让她加倍努力。她将年度预算与利润的简图研究了好几遍,不顾自己花了多少时间。将近一个钟头过去了,她终于发现了几个疑点。
公司的研发预算年年爬升,是各部门之首。但产品开发的速度和成效却是不断降低。
预算这种东西,基本上就是今年要的钱一定得比上一年要得多,不然好像没做事;今年要的钱用不完也要想办法用完,以免明年被缩减。
然而研发是实验、是处女领域,没人知道怎么衡量效果;既然是全新的产品,便无前例可循,出不来是天才们还在思考,出来了卖不好是行销有问题。
总之有如管理死角,钻得进去却钻不出来。
看到这些,湘音觉得自己还是先问光所有问题才明智,最好问到他也没问题可问。
她抬起头来,发现他正定定地看着她。
他一直在看她?不会吧?他应该很忙的,不可能就这样等她吧?
在他逼人的眼光下,她勉力正了正神,把自已看到的研发问题提出来,从预算到利润,连问了好几个问题。
她眼睛盯着报表说完,才偷瞄他一眼,他仍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那该怎么办?”
“什么?”
“你不是发现问题了吗?我在问你该怎么办。”
她愣在那里。她才刚进公司、第一次接触到公司的内部资料,能看到问题已经是她运气好,现在竟要问她解决方案?
整个研发部、甚至整个公司都还没有研究出对策的难题,她能有什么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