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耿千寒颇为讶异卓日霄的说法。
“这是一个女人告诉我的,我当初不懂,但随着时光流逝,我却渐渐懂了。”卓日霄抬手,摘下头上的黑帽。
耿千寒不禁屏息,因为印入他眼帘的,是一个白发苍苍、脸上有无数伤痕与皱纹的老翁,尽管他站得直挺,身材犹如壮年之人,但那张脸实在苍老得过分。
卓日霄又脱掉了手套,他的双手布满皱折,干瘦又青筋暴露。
“教主,你”耿千寒接不上话。
“虽然外貌衰老,但我练就了圣月宝典最上层的功夫。”卓日霄大笑。“可是这又如何?我杀了那个告诫我的女人,最后也杀了她的丈夫,更早之前,我还夺走他们之间珍贵的东西,这一切都没令我得到满足,反而是更深层的空洞。而你呢?你为了救夜灵,能做到什么地步?”
耿千寒怔了一下,他没想到教主会全盘皆知他的目的,难道所有的事情都瞒不过教主的法眼?
“教主,你其实全都知道?”耿千寒试探性一问。
“当然,屈敬远野心甚大,我一直都在暗中观察他。所以,包括你是赤焰门的幸存者,以及夜灵身上的蛊虫,我全部都知晓。”卓日霄走回太师椅上坐定。
耿千寒颇为诧异,沉默了片刻之后才启唇:“教主等着我来,想必是有所安排?”
卓日霄的手指轻轻敲着椅把。“中蛊之人,瞳色转淡,毛发成褐,蛊愈深,色愈浅。你一定以为只要屈敬远不去唤醒蛊虫就没事了,但本教主告诉你,这种蛊虫沉睡期间仍持续在成长,等到它长大了,不用刻意去唤醒,它还是会自行苏醒破体而出。”
耿千寒想起她浅褐色双眸及长发心中一紧,目光变得可怕。“教主可有解蛊之道?”
“自然是有。魔教的邪门歪道很多,但以本教主的阅历而言,解此蛊不算难事。只不过我有条件”
“教主请说。”
“你能为她牺牲到什么程度?”卓日霄牵动着脸上的皱纹,笑了。
“赴汤蹈火,在所不辞。”耿千寒坚定地回答。
“哈哈哈哈!那你能忍受她恨你入骨吗?”卓日霄笑得猖狂。“别急着回答,我再给你一点点诱惑,倘若你遵照我的意思,我不但能为夜灵解蛊,还可以给她七血毒的解药。”
“所以七血毒真的有解药?”耿千寒内心激荡、难以平复,已有预感这场交易不会太简单。
“是,不过因为能解七血毒的药引相当难取得,需采用天莲山上花情树的果实当引药,花情果每二十年开一次,一次只能制作一颗解药,药方只传圣月教教主,我现在就有一颗。”卓日霄按下太师椅上的机关,墙壁立刻开了一个缝隙,他伸手进入缝隙中,拿出一个巴掌大的木盒,打开盒盖,一颗暗红色的丹药被摆放在里头。“距离下次花情树结果,还有十六年。”
耿千寒眯起眼,直视着木盒里的丹药。“教主到底想要我做什么?”
“我要你现在吞下这颗解药。”卓日霄拿起丹药在手中把玩。
“为什么?”耿千寒语气冷森。
“我想知道愿意为她赴汤蹈火的你,对她的感情到底有多深!一旦你吞下了解药就没有性命上的威胁,随时想离开也没有人拦得住你。在这种情况下,你还有心情顾及她,牺牲自己为她坚持下去吗?”卓日霄语气嘲笑。
“如果我能,夜灵的毒怎么解?”他冷冷地问,心中已猜到七八分。
“很简单,我将栽培你成为教主,再把药方传给你,等到花情树结果之时,夜灵身上的七血毒自然有解。不过在这段期间内,你得完全听我的命令,不得违抗。”
“如果我当不成教主,或是你出尔反尔呢?”他很清楚这是一场不公平的交易。
“放心,我会先替夜灵解开蛊虫,就当做是给你的保证,而你也不再受七血毒的威胁,毫无损失不是吗?我倒是比较担心你会抛下夜灵,私自远走,要知道教主的宝座争取不易,得付出很多代价哈哈哈!”卓日霄握着木盒,走到耿千寒身边,将解药递到他眼前。
耿千寒深呼吸了一口气。所以,关键在于他是否能继续替圣月教拼命,征服众人直到登上教主的宝位,然后让夜灵不断服下抑毒丹,等着花情树结果
十八年多么漫长
要他现在吞下唯一解药又是多么挣扎且痛苦的决定。有种背叛了夜灵,抢先自我解脱的不忠感。
“教主曾经为情所伤,所以才想借此测试世间的情感吗?”耿千寒冷哼,瞬间喉头一缩,被卓日霄牢牢扣住。
“废话少说!我可没逼你,一切都是你自己选择的。”卓日霄,那满面皱纹的脸变得更加恐怖,仿佛被说中了心事。
“那你一定也曾经做过类似的选择,现在后悔莫及了?”耿千寒冷眼看着他。
“再说一句,我就杀了你!”卓日霄加重了手中的力量。
耿千寒已无法顺利呼吸,但他依旧冷硬开口:“如果我是薄情之人,吞下解药就离去,这场交易还没开始就结束了。”
“无所谓,我会想尽一切办法,让夜灵天涯海角去追杀你,看着情人间互相残杀,这种戏码又更加精采了。”卓日霄哼笑,松了手。
耿千寒沉默不语,接过解药,一口服下。
夜灵不明白耿千寒骤变的原因。
他变得冷漠、疏离,仿佛是刻意与她疏远,就连与她说话的语气,都像是两个不相干的人。
教主明明在旧殿闭关,却有人看见耿千寒进出旧殿多次,教中的人议论纷纷,都在揣测他是否为了自己的野心开始付诸行动。
她知道他不是这样的人,却又不禁怀疑他与教主往来密切的原因。有种惶惶然的情绪在心底扩大,她甚至不愿询问理由,害怕会听见最不想得知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