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舟玉昌的钟落县位于昌河与淮水的交汇处,地处上游,又有鲤鱼峰、方玉山这样的天然屏障各镇南北,历来都是兵家必争之地,山明水秀,人杰地灵,再加上太祖太宗神宗三代近百年的太平治世,这个依山傍水的城市如今已成为玉昌的政治经济中心。
即使先帝驾崩,清王被抓,王府易主,也仅仅是热水里进了一点小雪花,没有对这个繁华的城市有丝毫影响。
对于普通百姓来讲,王室的人离他们的生活太远了。
然而这半个月却同往日有了翻天覆地地改变,往日热闹的街道现在冷冷清清,商铺闭锁,行人稀少。整个城市都笼罩在惶惶不安之中,人们终于也关心起大事了,原来清王府被端了,清王被抓了,玉昌被叛军给占了,与从北峭一路打过来的藩王梁王里应外合,将朝廷的平叛大军一路逼至钟落县外。
流言在这个并未遭受战火的城市里飞速蔓延,钟落县边境据说已经囤集了百万大军,平叛的大将军林千红一怒之下屠了安溪一个郡,死去的白骨堆起来比方玉山还高。
钟落县完了!
人们在流言中惶恐,农户在就地征兵的军官手下哀嚎,商户在征粮的兵将手下残喘——整个钟落县都被一种巨大的恐惧笼罩,人人都有种脑袋颤巍巍地错觉。
钟落县府内院的正房里,突地响起一阵女人的痛哭声。一个穿着青马甲白襦裙的高挑丫鬟从房里冲出来,边走边叫:“王爷薨了!王爷薨了!王爷……”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一只羽箭刺破了喉咙,整个人带着满脸的惊愕往前倒去。
“冯谦!带人把院子封上,从现在起,这个院子只进不出,不能走漏任何风声!”一个着黑色甲衣,配银色长剑的中年男子命令道。
“是!”
“陈平,去把苏先生请到书房!”
“是!”
吩咐完,男人停在院门外,听着内室妇人的哭泣,久久不语。末了,居然笑了一下,转身往书房走去。
梁王手下的办事效率很快,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在城里巡视的苏子云就被请到了书房。
苏子云刚一进门,就见到室内坐了一圈人,俱是梁王身边的谋士武将。他环顾一周,最后将目光定在了坐在主位上的范诚悦身上。
“范将军。”苏子云微一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找到一边的圈椅坐下,而后才道:“王爷他?”
范诚悦道:“那箭上淬了剧毒,大夫也无能为力。”他摇了摇头,又道:“我已经让人封锁了消息。”
坐在右首的陈平皱着眉头问:“将军,王爷突然……”他顿了一下,似乎还在消化这个事实,接着道:“外面林千红那厮正在安营扎寨,是不是准备把我们困死在城里?”
苏子云默不作声,他受了梁王的救命之恩,因此决定留在梁王身边助他谋事。如今听闻王爷不在了,他一时有些不知所措了。
“苏先生!?”
突然听到陈平喊他,他回过神,忙道:“诸位对不住。苏某刚听闻王爷薨逝,一时还难以释怀。”
陈平道:“苏先生,王爷经常赞你谋略过人,不知有无良策解现下困境?群龙无首,时间一长,士气必落。”
“是啊是啊!”其他人也附和道,尤其是钟落县的前县令,现任的玉昌府府尹张秋然,悔得肠子都青了:早知这梁王这么短命,他死都不会为其卖命的。
范诚悦见苏子云沉默不语,眉头轻皱。
“子云兄认为范某等人可否拥护小王爷举旗?”
苏子云摇头:“不可!梁王仅有两子,庶长子十三岁,小世子仅三岁,年纪小,血缘上也有些远,名不正言不顺。梁王举旗毕竟还占了个“长”字。但是小世子既非长孙更不是嫡孙,如何能行?”
“那也未必!”范诚悦从主位上起身,对着下众循循诱导:“现在王爷薨逝,若是想夺回安溪打到京都,怕是不行了。但是,我们可以拥立小王爷与康平划淮水而治嘛。打了这么久,康平想必也是后力不济了,要不然林千红为什么不攻进来,而是要和我们做围城之斗。”
苏子云看着范诚悦晶亮的眼睛,心里突然豁然开朗。范诚悦这是打算挟天子以令诸侯?梁王在世时,这人还算低调。如今……没想到他这么大的野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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