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只顾着拿刀砍人,此刻停顿下来,李欣顿时感觉虎口一阵酸痛。她下意识的用左手轻轻揉按着右手的酸痛之处。然后对塔苏尔吩咐道:“跟上那个张乔氏!”
一贯认真执行李欣命令的塔苏尔此刻却道:“殿下,张乔氏属下会派人盯着,您还是先回去换身干净的衣裳再来吧!”
李欣闻言往身上瞧去,只见胸前所能看到的地方染满了鲜血,浸在紫色的袍服上显出大片大片的黑色。原本不觉得,现在觉得自己整个人就像刚从盛满了鲜血的池子里爬出来似地,浑身散发着浓烈的腥气。
她看了看左右,见柴壁杰的几个手下正有条不紊地指挥着人押送俘虏,打扫战场。城里的百姓听说敌军已退,也纷纷扛了木料领了石块前来修固城墙。
李欣又回头看着那个张乔氏的背影,见她正和被抓的俘虏撕扯,一把钢刀晃得那俘虏求饶不断,心中便有所明悟——她抓的那人恐怕就是叛匪张秋鸣。
“那就先回去换身衣服吧。”她轻声说道:“待会儿直接去张府!”
塔苏尔松了口气,也打算等公主休息时去打听打听他的仇人蒙塔塔的事情。
张乔氏却不知道自己已经引起了李欣的注意。她与李欣一样,浑身是血,就像刚从血池里捞出来的一样,袍脚上还嘀嘀嗒嗒落着深红色的血珠。原本普通的容貌此刻因染了血污,竟然现出诡异的艳色。叫人看了既惊又骇!
但是乔三娘完全不在乎,此刻她死死的抓住手中的俘虏,钢刀架在对方的脖子上,目眦尽裂,咬牙切齿地说道:“张秋鸣!我的好大哥!你慢慢等着,等我夫君的人头到了我手里,我便带着他一齐和你去见老夫人!”
张秋鸣哆嗦着,他刚才位于军队的前方,撤退根本来不及,只好迅速地跑进了未倒塌的城墙根三尺以内的安全区。他也不是没脑子,只是想着流疆的先锋军队能突破进城更好,突破不进去,他就立刻扒了身上的服装,趁乱混进城去——反正他一看身材就知道不是流疆人,到时再往脸上涂满血污,谁还认得出来他是谁啊。
谁知,自己却在一开始就被一个杀神给盯上了。
“弟媳!你听我说啊……二郎他真的不是我杀的!”张秋鸣紧张的双腿发颤,压在脖子上的钢刀还带着粘糊糊地鲜血,冰凉刺骨:“我要是真的想杀了大哥去投敌,完全可以在张家的时候就一刀砍了他的脑袋带出城外啊……何苦还煞费苦心将他运出城外……”
张乔氏舔了舔带血的艳唇,嘲讽的笑道:“你终于承认二郎是被你运出城外的了?”
张秋鸣忙高声叫道:“我是有原因的!我原本以为赤化城肯定守不住了,为了保二郎一命,才将他运出城外的。真没想到我们刚一出城就被埋伏的流疆人给抓了啊……”
“哼!”乔三娘冷笑:“那你为何不连老夫人一道带出城外?她可是你的亲娘,你可真不孝啊……”
“没有没有……我没有不孝。”说到这里,他痛哭流涕:“还不是因为大哥是赤化的守将,我想那些西贼肯定不会放过他,这才起了心思要将他运出城外的。弟媳,你说的对,是我的好心害死了二郎。但是你放心,以后我一定会扛起他的担子守护我们整个张家的。还有小玉,我一定会把她当亲生女儿一样疼爱的!”
张乔氏却突然喝道:“事到如今,你还想对小玉下手吗?!”
“没有没有……”张秋鸣发现乔三娘现在正处在极度的愤怒之中,根本听不进他任何解释性的话语。有了这点认识之后,他不再辩解,也不挣扎,乖乖的跪在路边,由着乔三娘将刀架在脖子上,低头闭目想着一会要怎么让母亲保下自己的性命。
路上川流不息的人群要么押送着俘虏,要么便拿着工具飞快奔跑。
“夫人!”
张秋鸣抬头望去,只见一个穿着玉昌士兵服饰的男人走了过来,手里提着一个深褐色的笼子。
“这是张大人的……”人头两个字那人愣是没说的出口,他十分羞愧的说道:“没能找到张大人的尸身……是在下无能。”
“不怪你。”乔三娘一手依然将刀架在张秋鸣脖子上,另一只手单手接过那个笼子,没有半点害怕和激动,冷静的让人觉得可怕。
“周毅,请代我向世子及公主请罪。张秋鸣是我的死仇,我一定要带走他!若是公主殿下与世子爷追究下来,你便让他们到张家来抓我吧。那时,夫君的事情肯定也了结了。”
说完,她沉默的往前方看了一会儿,无波的双眸里倒映着整个街道的全影,低低地叹息了一声:“原来这里多美多繁华,现在却成了这样。所以二郎,你也没什么可留恋的了,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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