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平二年初春,姜桐西山的深谷里,张靖嘉带着李欣踩着冰冻的土地嘎吱嘎吱地朝着李世慧生前待过的那个山洞走去。
其实张靖嘉早就说要带她来这里看一看的,但是还没等她做好准备,陈文慧就让人传来八百里加急书信,说李涵槿生了重病,要见她最后一面。
等李欣日夜不停的乘船换马来到皇宫里时,才发现李涵槿精神饱满的逗着佑菱走路!
她气坏了,可李涵槿却委屈的说:“父皇想你了都不行吗?你现在心野了,若朕不说自己快不行了,你能舍得回来吗?”
将李欣堵得一句话都回不出。
于是拖来拖去,就拖到了年后。
“阿娘留下的只是她的骸骨。”在进山洞的路上,李欣一直这样安慰自己:“其实她的灵魂早就去了她想要去的地方。”
跟来的侍卫们将砍伐出通道的梨树林围成了一圈,然后目送李欣二人进了洞口。
“咦?难不成里面还有人?”张靖嘉弯腰进到通道里,看到从里面散发出的淡淡火光。他警惕心顿起,低声说了一句“小心”,然后便将李欣护在自己身后,拔出晶石枪慢慢朝里面摸过去。
这洞穴冬暖夏凉,上次进来时觉得清爽宜人,如今再摸这岩壁竟然温温的透着暖意。张靖嘉与李欣贴着狭长的通道走了好一会儿,身上都薄薄出了一层汗。在临近了李世慧住过的“房间”时,他们甚至连大气都不敢出,慢慢探出头准备看一看里面究竟是谁。
“别猫在那了。”
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响起,带着些疲惫和无力:“大名鼎鼎的千红山庄庄主还有长公主殿下……在下海澜山庄副庄主戴秋然。”
对方识破了自己,又报上了自己的名号。显然没什么恶意。张靖嘉握住李欣的手轻轻捏了下,然后两人便大大方方从石道里走了出来。
“你是怎么认出我们的?”李欣毫不客气的问道。
四面岩壁上擦满了烧的正旺的火把,温热的泉水还散发着热气。她的眼睛一瞬不瞬的望着周围的景致,想象着阿娘当年在此居住的场景。
“两位拐走了海澜山庄好几个弟子,”戴秋然幽幽道:“你们二位的画像,现在海澜山庄的师傅们人手一份!”
李欣与张靖嘉相顾无言,没想到他们在海澜山庄竟然这么“有名”。
“他们愿意跟着远洋队出海长见识,我们又没逼着他们走。”
李欣这话说来有些心虚。远洋队每次起航去寻找“新世界”时,都有意无意选择从新卫这边的港口募人。而公孙穆青又跟远洋队的人熟悉。几次一宣扬,便将海澜山庄名师下的高徒煽动的离庄出走了……
张靖嘉见李欣一副底气不足的样子,就主动上前跟戴秋然客气道:“不知戴庄主在此,晚辈失礼了……戴庄主放心,贵庄的弟子在外游学也是为了增长见识学本事,等过几年他们学成归来还不是要承欢在他们师傅的膝下……”
海澜山庄光棍多,那些师傅鲜少成家。对徒弟看中最主要还是指望着他们能给自己养老。
戴秋然见这少年以晚辈自居,而身份却又比自己贵重许多,不由从心底便对他产生了很多好感。
“张先生客气了。您与公主剿灭了姜桐城外最大的山贼窝,为百姓清除了匪患,实在是厥功至伟,在下惭愧!”
戴秋然穿了一身蓝白的长袍,面色白皙,风采卓然,乍一看跟张靖嘉就好似兄弟一般。
两人相互客气了一会儿。李欣便丢开他们一间房一间房的慢慢走着,一点点看着,哪怕是石壁上那些她看不懂的文字,她都依着顺序抚摸了一遍。
“你能把它们读一遍给我听吗?”
李欣在那一面写满了文字的石壁前停下,深红色的斗篷随着她展开的双臂而散开,像一朵盛放了娇艳玫瑰。
她指着墙壁上的文字回头对张靖嘉说道:“从头到尾的读一遍……”
“张先生能看懂这些字?”戴秋然闻言激动起来,他一把抓住张靖嘉的衣袖。迫切的追问着:“你真的能看懂这些字吗?!”
张靖嘉微笑着点了点头,不着痕迹的抽出自己的胳膊往李欣身边走了几步,客气的说道:“戴庄主若是有兴趣也可以听一听。”
李欣不满。
她不愿意自己母亲的东西要讲给一个外人听。她有些后悔起自己的举动,皱了皱眉正要反对,却听张靖嘉低声说道:“这里原本就提到了戴庄主,光华公主与他曾是至交好友。”
至交好友?
李欣这才细细注意起戴秋然来,她见对方风姿卓尔不群,便仔细回想了一会儿,却没从小时候的记忆力想起过对方。
她那时候到底太小,阿娘的事情哪里都记得。
“我从左到右读给你们听……”
张靖嘉站在石壁面前。像个教书先生似的侃侃而谈。李欣在一旁默然战立,戴秋然则安静坐着,三人时而沉默、时而欢愉,心情随着那石壁上的文字不断起伏。
但总体来说,他们还是愉快的。因为李世慧是一个十分乐观开朗的人,哪怕是很伤心的一件事。被她写出来都要带着点幽默。
“还有最后一篇……”
张靖嘉畅通朗读的节奏突然顿了下:“你们现在还要听吗?”
另外两人便都沉默了下去。
没想到这么快就读到最后一篇了,两人都还有些不适应呢。
最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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