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再烧香拜神亲佛脚也没有用了!”他说。
“话不是这么说,看多少算多少,抓一题是一题!你不也当过学生吗?怎么会不懂我们这种临到考试时的投机心态!”
“待会儿考的是什么?”
“地理。”
“那好!”耶鲁眉毛一扬,不由分说地将手上的书全塞在罗沙身上,连带臂下的试卷也叠放在书上头。
“太过份了,你──你──我──”罗沙口吃了三次,还是不知用什么话咒骂的好。
耶鲁捶捏拍转活动着双臂,看罗沙气急败坏的样子,拍拍她的肩膀说:
“不用穷紧张,有事包在我身上。”
“包在你身上?你以为你是谁?总统?校长?还是教育部长?”罗沙不屑地哼了一声。
“蠢!”耶鲁也哼了一声。“我都说得那么露骨了,你竟然还听不出来!”
罗沙看着他,再想想烤火要侍候的对象,恍然大悟。
“哈哈!”她快乐地笑出声来。
耶鲁撇撇嘴。“你在高兴什么?”
罗沙哈哈地笑说:“心照不宣,心照不宣!”不过她还是不放心,又叮咛耶鲁说:“你不许赖哦!”耶鲁又哼了一声,一副瞧她不起的神气模样。
他这种情让罗沙瞧着有气,刺他说:
“你干嘛对什么事都这么不屑,骄傲得跟什么似的!批评这,批评那,还说我们‘没格’。我看你啊,是神气过了头。还好让你生在这里,如果让你的皮肤是白的,铁定是那种高唱‘白种人优秀论’的光头小纳粹白种猪!”
她以为他铁定又会给她一张不屑的脸,没想到耶鲁竟然认真思考了几秒钟,然后郑重地说:
“也不是不可能!”
“既然这样,你为什么不干脆出海去当外国人算了!”
耶鲁苦笑说:“没办法,我讨厌美利坚;法兰西浪漫得太过火;德意志民族主义又兴盛得太离谱;盎格鲁撒克逊盘据的地方气候不好,多雾又潮湿;剩下那些欧亚非等处,没有一处是人住的地方,我只好继续乡愿下去,栖息在这个地方当我的愤怒青年!”
“但是,你这样看这个不顺眼,瞧那个不高兴,又有什么意义呢?”
耶鲁撇撇嘴,打鼻孔出气。“‘不满’是进步的原动力。我对这一切的确是很不屑,但我可也从未误过别人的子弟!”
这倒是真的。师者、传道、授业、解惑。耶鲁是她遇到过的,脑筋最清楚、口齿最清晰、学问也够扎实的一个。而且他十分清楚,也尽心地做好他该做的事。
他不在意形式的分数成绩,教她们怎么辨别风积和风蚀地形,什么是沙丘和海蚀平台;甚至教她们夜观星象,弄清楚东西南北方向。
他甚至一点也没有“师尊”的身段。
钟响了。罗沙匆匆卸下书,耶鲁摆个手就算是道谢。
考完试,马琪截下罗沙说:“罗沙,我们要去看‘情人’,要不要一起去?”
“情人?”
“嗯。”马琪故意挤挤眼,用暧昧的声调说:“听说全片皆是**性感,尤其是那个男主角,据说在此片中,**一露,惊艳全世界,成为东方新的性感偶像。”
“算了吧!不要期望太高,道听涂说是很危险的。”罗沙泼马琪冷水。
“你别说扫兴的话!去不去?”
“不去!”罗沙摇头。
说是不去,她还是被马琪押了走上街头。祝艾波和胡书玮要去买票时,罗沙指着对面视听社说:
“你们看‘情人’,我到对面去看录影带。”
这支片子其实她已经看过原版录影带。画质清晰,而且全版写真,连毛细孔都可以看得很清楚。
不过,她觉得那部片子太沈闷了,配乐颓疲荒凉,色彩又很晦暗。光是湄公河上黄浊浊的流水,看了就让人觉得视觉受损,更甭论那些在幽暗的小屋中发生的场景。
整部片子,除了法国人一股对旧日殖民地时代所产生的帝国怀念引发的越南热;以及场场饮食男女金钱与欲求混淆伪装成爱的交欢外;她实在看不出有什么艺术性。
当然,艺不艺术还在其次,最主要的是,她看不出任何感动。
总觉得有那么一点隔阂,格格不入。
她跑到对街,推门进入视听社,选了“情定日落桥”──发生在水都威尼斯,一场清纯无邪的童爱──呵!阳光的义大利,绮丽的威尼斯,水乡的纯爱啊!
她把两小时卖身给“情定日落桥”终了却觉得怅怅的,一股郁闷吐不出口。
离开视听社,电影也已散场。马琪看到她,忙不迭地大呼上当:
“什么嘛!一点香艳、热辣、刺激的场面都没有,全景喷雾与整修;整部片子从头到尾白——的一片,根本没什么意思,还说什么性感的臀屁或线条!”
“不然,你以为你会看到什么?”
“香辣、刺激、性感。”马琪很老实地招供。
“要看那样,回家自己对着镜子看就可以了。”祝艾波讥讽说。
风很冷,吵架是很浪费热量的事。罗沙在她们可能吵嘴之前,摆个手势先走开了。
才看完一场纯爱,她却一直觉得怅怅的;只记得威尼斯的天空很蓝,水道不怎么绿,灰灰的。就这样而已。
回到家,晚餐早已上桌。罗母看见罗沙走进门,便说:
“快去洗手吃饭了!”
“我吃过了。”
罗母“哦”了一声,挟了一扇碗豆,想到什么,停下碗筷,偏过头问罗沙:
“今天考完试了是吧?有没有什么问题?下学期还是可以继续念三年级吧?”
“大概吧!”罗沙回答得模棱两可,用手拿了一块豆干。
“什么叫‘大概’?”罗爸正专心吃着饭,听见罗沙这么说,抬起头严肃地说:“我从来就没有看过你好好在念书!成绩单呢?我要看成绩单!”
然后也不等人回答,放下筷子说:“我吃饱了!”就那样一**种在沙发上,埋首入晚报中。
罗沙被他父亲的举动搞得有点迷糊,她又伸手拿了一块豆干放进嘴里,顺便吸吮掉手指上的油渍。
“爸有点失心疯,没头没脑的!”她说。
罗母白了她一眼说:“没大没小!一点也不懂得尊敬长上!”伸手拍了罗沙正又伸长拿菜的手。“不要用手拿菜!一点规矩都没有!”
罗沙耸耸肩。看看正耽迷于报纸的罗爸一眼,然后对罗母说:
“看看爸那‘用功’的样子!你跟爸啊,从来就没有对我的事情怎么认真过。”
“怎么没有!我刚才不是问你考得怎么样了?有没有问题!”罗每一脸被冤枉的表情。“你爸也问你要成绩单,担心你的功课啊!其实,我和你爸都是信任你,相信你会把自己管理得很好。”
“算了吧,妈!这还不是因为我没给你们惹过什么麻烦。有时我还真的觉得,你们一点也不关心我!”罗沙埋怨道。
罗爸的声音从报纸堆里传出来,回答得很鲜:
“我们这是采‘道家无为’、‘黄老治术’,顺物之本性自然,以期其之大善哉!”
罗爸这番话,听起来学问很大,道理很深,却又够吊诡的了。罗沙摇头,泄她父亲的气说:
“我是不怎么懂这个‘大道理’啦!不过这样也好,我是自由自在惯了,真要那天你们突然对我嘘寒问暖起来,搞不好反而让我觉得束缚,怪瞥扭的呢!”
说着,她又用手挟了一块鸡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