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她爱人。”电话那头,方逸伟笃定地说。
康浩不禁蹙起了眉头,他砸吧着嘴巴,沉吟许久,道:“我没有和刘凝波在一起。你打错了。”康浩挂了电话,重新走回房间,刘凝波见他看自己的眼神闪闪烁烁,心下生疑,便道:“怎么了?”
“哦,没什么。”康浩刚说着,便觉周身一片麻痒。
刘凝波眼睁睁看着康浩上一刻钟还风流倜傥着,下一刻钟就焦虑不安起来。他的右手不时在脖子上摩挲着,一瞬间就涕泪俱下,哈欠连连,瘫倒到地上去。刘凝波连忙撑起虚弱的身子,奔到他身旁去,摇晃他,“海岸,海岸,你怎么了?你怎么了?”
康浩伸出一只手指向墙边的地柜。刘凝波疑惑地起身,走向那面地柜,她滑开印花的大面玻璃,拉出中间的抽屉,许多白色的小袋子映入眼帘。刘凝波浑身都颤抖起来,她知道这是毒品。
“快,快给我一袋。”地上,康浩哀哀地伸着手,乞求着。
刘凝波回过身来,见康浩呻吟着爬向自己,她瑟瑟发抖着。眼前闪过那夜在白桂公园,那个吸毒的男子往自己手臂上注射毒品的画面,一股彻头彻尾的寒从心底油然而生。康浩已经爬到她脚边,拽着她的裙角,吃力地说道:“快给我药,快给我药!”
刘凝波捏紧了拳头,她蹲下身,抓住康浩的手臂,颤栗着说道:“不,海岸,你不能再吸毒,我们去戒毒,好不好?”
康浩一下就推开了她,她摔到地上去,回过身却见康浩费力地伸手去够那屉子,终于够着了,使劲一拉,整个抽屉砸了下来,砸在康浩的额头上,额上立时冒出了血丝,白色的小袋子到处滚落。康浩仿佛不感到疼,他只是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抓起一个小袋子,咬了个口子,便洗起了白色的粉末。刘凝波看着他渐渐舒展了四肢,缓缓躺到地上去,面上慢慢流露出愉悦的沉迷的表情,目光迷蒙地望向天花板,仿佛那里有他向往的极乐。
刘凝波的泪从眼里颓然地滑落。将来有一天,她也会像眼前的康浩一样吗?变成一个瘾君子。刚一这样想,刘凝波的手脚也发起麻来,她变得焦躁不安,眼前不时闪过方逸伟和向冰儿一起的画面,他们一起走在“酒隐”出来的巷子里,一起上了一辆人力三轮,向冰儿居然还一大早就出现她家的客厅里,是不是她不在的时光,逸伟留她在家里过了夜。逸伟本就是个随性的人,可以见她一面,就和她发生了一夜情,那么向冰儿就更不必说了,他们是高中同学,他们是初恋,有的是感情的基础,要比她和他一夜情发端的爱情牢靠得多……刘凝波胡思乱想着,越发心慌气躁起来。她终于抬手拿起滚在脚步的一个小袋子,学着康浩的样,咬开了一个口子,战战兢兢地舔着那些白色的粉末。很快的,所有的烦恼都不复存在了,她像康浩一样舒服地躺到地上去,目光迷离地看着天花板,那里俨然是一片浩瀚的香山红叶,她的逸伟抱她,吻她,背着她,大声地说:“我爱你,刘凝波!”
刘凝波的脸上挂着幸福的微笑。
八尺门18号里,方逸伟反复拨打着手机,康浩再也没有接听电话。方逸伟困顿地瘫坐到沙发上。
同一时刻,医院里的白天朗也极为困顿。他独自坐在病床边,对着昏迷的马茹芬懊恼着。病房的门轻轻地被推开,柔桑走了进来。看到柔桑,白天朗站了起来,低声问道:“这么晚,你怎么还来?天明睡啦?”
“是天明让我来看看你的。大嫂还没醒吗?”柔桑把目光投向病床上的马茹芬,她的身上插着各种管子,头上包着厚厚的纱布,双目紧闭,就像一具枯槁。柔桑的脸上满是歉意,“天朗,我觉得好对不起大嫂……”
“事情已经发生了,就只有面对,现在只希望艳菊能快点好起来。”天朗拍拍柔桑的肩。
柔桑的担忧却更深了,“要是大嫂醒了,告诉天明我们之间的事情,那可怎么办?”
“我也不知道。”天朗心烦意乱的。
柔桑叹口气,只好强颜欢笑安抚他道:“你别担心,走一步看一步吧,说不定大嫂一觉醒来,就什么都忘记了。”
天朗咧了咧嘴,扯出一个虚弱的笑。
刘凝波的梦做了整整一夜,梦里无不是逸伟的音容笑貌。醒来后,没有逸伟,只有康浩。康浩还睡在地上,刘凝**醒了他。他揉着惺忪的睡眼,看一地狼藉,立即起身收拾了屉子,重新塞进大柜去。再看看刘凝波,他蹙着眉问道:“你,你是不是也沾这东西了?”
刘凝波起身整理了衣裳,并不作答。
康浩也不再问。他走到窗前去,拉开窗帘,见窗外一派阳光明媚,回身对刘凝波道:“今天天气好,我们一起去玩吧!”
“好,闲着也是闲着。”刘凝波回给他一个爽快的笑。
于是,整装出发。
车子在林**上奔驰,夏日的风扑面而来,清凉爽快。车子开了许久,终于开进一片农场。先是大片的番茄地,浩浩瀚瀚,一碧万顷。继而是樱桃林,绿荫浓密,红红的小果子挂满枝头,空气里到处都弥漫果实的清香。下了车,康浩拿出手机拨打电话,刘凝波听到他道:“喂,兄弟,在哪儿呢?我在哪儿?我在你家农场啊,还不出来见驾!”
不一会儿,刘凝波就见林荫深处钻出一个年轻男人。那男人身材不高不矮,不胖不瘦,穿着花格短裤,宽松的白色棉T,一路小跑着过来。走近了,只见是面如满月,目灿若星,天庭饱满,地角方圆,笑嘻嘻,露着一口白牙。
“季小亭。”康浩对刘凝波介绍。
“哟,身边又换美女呢!”季小亭乐呵呵地冲刘凝波伸出手来,“美女,失敬失敬。”
康浩一下拍开他的手,道:“我的花,你别想揩油。”
“是,是,谨遵教诲。”季小亭依旧乐呵呵的。
“季大少爷,今天怎么有空光顾你们家的祖业啊?”康浩笑着问季小亭。
季小亭“啧啧”了几声,手舞足蹈地说道:“有什么办法呢?陪老婆下来踏青啊!快生产的人,再不出来游山玩水以后拖儿带女就没机会了。”
“恭喜你快当爸爸了。”刘凝波斯文地笑了笑。
季小亭十分欢喜,“谢谢谢谢,男人嘛,有妻有子就有面子,谁像康浩啊,连个老婆都管不住,掉价的离婚男。”
一句话说得康浩脸上一阵青一阵白,他冲季小亭腿上踢了一脚,道:“不损我,你会死啊?把你家快生产的女人拉出来遛遛,让我鉴定一下那肚子里揣的到底是不是你下的种。”康浩说完就哈哈大笑起来,刘凝波看见季小亭的表情颇有几番挂不住,知道是康浩的玩笑开大了。
“你们男人聊天,我去找弟妹说话去。”刘凝波说着,径自穿过樱树林。康浩看着她长裙飘飘的背影,有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季小亭在康浩跟前晃了晃手,康浩一下拍开他的手,吼道:“干什么?”
季小亭甩着被拍疼了的手,道:“肖哥,这妞哪来的,和你以往的妞不太一样。”
“怎么不一样?”
“正点。”季小亭收敛了笑容,严肃地道。
刘凝波已经穿过樱树林走到一片番茄地。盖着塑料薄膜的番茄地,视野开阔。那些雪白的薄膜之间站着一个孕妇,她背对着刘凝波,兀自望远处的风景。刘凝波不禁蹙起了眉头,心里咯噔了一下:司徒月?
一定是司徒月,虽然怀孕了,体型有些臃肿,但是刘凝波相信那就是司徒月。司徒月怀孕了,算算日子,现今应该就是这样大腹便便的模样。她的心狂跳着,眼睛里浮起了泪花,一路小跑起来,喊着:“司徒月,司徒月!”
刘凝波刚跑了几步,就见那孕妇快速走向公路,上了一辆私家车,私家车很快就开走了。刘凝波呆立在原地,直到有人拍了她的肩膀,她惊跳起来回过头去,见是康浩和季小亭。
看见刘凝波眼底的泪痕,康浩皱了皱眉头,嫌恶地道:“笨女人,你能不能不老一副苦瓜脸啊?带你出来玩,玩出两窝眼泪,那有什么意思?”
刘凝波不理会康浩的冷嘲热讽,她只是抓住季小亭的手,激动地问道:“小亭,你告诉我,你妻子叫司徒月吗?”
季小亭疑惑地看了看她,颇有些莫名其妙的表情,“不是啊,司徒月是谁?”
刘凝波失望地松了抓住季小亭的手,颓然地看向私家车开走的方向。不是,或许是她看错了,因为思念成疾,所以看花了眼。有心躲开,哪能这么巧就遇上呢?
季小亭环视了四周一番,好像在寻找着什么,嘴里喃喃道:“去哪儿了?”
“你老婆吗?”刘凝波软绵绵地道,“已经上了一辆私家车,走了。”
季小亭“哦”了一声,就从裤兜里掏出手机挂电话,接通了,他转过身子,面朝番茄地,声音变得极尽温柔,道:“喂,老婆,在哪儿呢?已经被父亲大人的车接走了啊?那好,注意安全,自己小心哟!”挂了电话,回过身来,季小亭脸上还残留着刚才和妻子通电话时的温存。
康浩把手搭在刘凝波肩上斜睨着季小亭,话里半带着讽刺,“瞧不惯你这样一见老婆就蔫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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