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褚世铨神清气爽地走进事务所。他微笑地向每位同事道早安后,步履轻快地转进他的个人办公室,经过凯玲的位置时,他停下来对这位大他四岁,十分有耐性的助理称赞道:
“你今天的套装颜色很漂亮,有春天的味道。”
凯玲眨了眨眼,有点惊讶地看着她的老板好几秒后才别有深意说道:
“嗯,春天是个适合恋爱的季节。”
褚世铨好兴致地瞧着她。“你又恋爱了吗?”他笑问。
“我什么时候又恋爱?从头到尾一直是同一个人好不好?”她笑着瞅他。“我指的是你。”
“我?”他讶异地指着自己,挑眉道:“恋爱?!”
“没错!”凯玲猛点头,道:“你近来的举动太不正常了,分明就是犯了恋爱症候群的模样。”
这下子倒是引起褚世铨的好奇心了。他什么时候举动不正常了?还患了“恋爱症候群”的毛病?
“那你说来听听,我是生了怎样的恋爱病?”他拉了张椅子在她面前跨坐下。“先说我哪里举动不正常?”
“你现在坐下来听我说这些话就已经不正常了。”她立刻指出。“你平常根本懒得听这种事,总是说很无聊、没意义,更别提你会坐在这里听我讲。”
褚世铨愣了一愣,这倒是实情。
“还有呢?”他继续问道。
“还有啊,你平常都是快步走进来,根本不太同人打招呼,最近却一反常态,还会赞美我哩。做了你两年半的助理,现在最教人窝心了。”她兴致勃勃说道。
“我不知道原来我的助理对我这么不满。”他自嘲道。然后摇头笑道:“这点我要解释一下,以前并不是我不打招呼,而是快迟到了所以赶着进来,自然没空闲扯。这个月我终于排到楼下的车位,再也不必为了找停车位而浪费时间,甚至因而迟到,心情自然大好啊。好啦,恋爱症候群丢掉一个啦,还有吗?”
凯玲似乎不相信她的直觉有误。
“当然。”她继续说道:“你最近一副下午三点就开始坐立不安,这又是怎么一回事啊?”
“坐立不安?有吗?”他笑得高深莫测。
“你心里很清楚啊。”凯玲也笑得神秘。“到底是哪个幸运的女孩值得我们事务所里最有价值的男人每天魂不守舍,固定下午打电话问候哪?”
褚世铨闻言,敲了一下凯玲的脑袋,微微一笑。
“我看你可以去当侦探了,不过你可能是个挺别脚的侦探。”他打趣道。然后他起身拍拍衣服,表示事情到此为止。“好了,侦察结束,专心上班吧。”
“喂!”凯玲急忙唤住他:“你还没告诉我答案。”
“只是好朋友聊聊天而已,你想太多了。”褚世铨神情自然地回道。然后他一脸笑意地走进办公室。
咦?他没有否认对方是女孩子,那不就表示
凯玲不禁会心一笑。
能被这个视女人为麻烦的褚世铨承认是好朋友的女孩子,恐怕他们之间也是关系匪浅吧。
何况许多情侣刚开始也都声称只是好朋友,到最后还不是因日久而生情?
凯玲倒是乐见其成她这位超冷静的老板被套牢喔。
而褚世铨这厢,根本未将凯玲的话放在心上。他很满意与方楚楚之间这种纯友谊、无所不聊的贴心无负担感觉。
至目前为止,方楚楚并不像其它女人一般,一与他开始交往便穷追猛盯、一天要追踪个好几回始罢休,甚至立刻以他的女友自居,盘问他的行程及交友状况。
方楚楚很少主动打电话来,偶尔打来也只是问候关心简单几句话,如果知道他在忙碌时更是不啰嗦。
褚世铨第一次觉得,原来女人也有不麻烦的。
相交一个多月,他逐渐对她有了大概的了解:她独立自主,不依赖男人,也不会耍情绪;工作能力强,却不是个性强悍,处处与男人争锋的女强人,但也不是性格软弱,动不动就用泪水来解决的弱女子;她有着女人的感性、男人的理性,却没有讨人厌的黏性。
不过,欣赏不代表要拥有,他喜欢两人目前似老友般每天通电话关心彼此的感觉。
像她每天早上有晨跑的习惯,所以他也习惯性的在她运动回来后打个电话给她,一来是确定她平安回到家,二来是提醒她吃早餐,不然她常是冲个澡之后也不吃早餐就去上课。
一直忙到快三点,褚世铨才将手中三份诉状写好。迫不及待的,他随即拿起桌上的私人电话按下记忆键。
不久,电话接通,一个熟悉的柔细声音传了过来。
“铨吗?”
他一听到她的唤声,脸上立刻泛起一抹温柔的微笑。
“当然,不然这时还有谁会打给你?”他霸道问。
“是啊,忘了只有你会来烦我。”她打趣道。
他故意生气回她:“嫌我烦啦!那下次不打了。”
“真的?那我可省下一笔钱了。”她笑着。
“喂,这电话是我打来的耶,你省什么钱啊?”他啼笑皆非地说道。
“省下礼尚往来的电话费啊。”她理所当然地回道。
“对喔,你答应过回台湾要打给我,那这下子我更是非得天天打不可了。”他故作认真地说。
“咦?为什么?”
他得意地笑着。“我打来的电话费比较贵,你在台湾打比较便宜,我如果再继续打到你回台湾为止,那你岂不是得回打给我好几年?嗯,这种天天有人关心问候的电话,好像挺不错的。”
“如果你喜欢接这种电话,去地下钱庄借钱不还就行了,保证每天有关心问候的电话。”她闷声笑着。
“对,还会顺便关心问候我妈及祖宗八代。”他没好气回她:“你还真是会出馊主意哩。”
“学姊不才,还请学弟多多包涵。”她故意谦卑地说。
他们会戏称学姊弟是由于之前曾提及“台大人”的称呼,后来方楚楚得知比褚世铨大三岁,便以学姊自居,而褚世铨也不以为意戏称学弟,所以从此两人常以此称呼互开玩笑。
褚世铨立刻回道:“既知不才,何德何能做学姊?我看你做我学妹算了。”
方楚楚也不甘示弱:“真不好意思,我无德无能还是得做你学姊,谁叫我比你早出生三年,跟着叫学姊就对了。”语毕,传来一串低柔的笑声。
褚世铨不禁闭上眼倾听她的笑声,心头突然传来一丝异样的悸动,他发现,她的声音令他十分着迷,低低柔柔、不疾不徐,彷佛轻风在耳边拂动,非常舒服。
不过,他很珍惜与她之间这种单纯的友谊,不想轻易破坏它,所以,他会让那分悸动停留在原地,友谊才能继续。
“铨,怎么不说话了?”她见他不语,轻唤道。
“我正在考虑要怎样喊你比较恰当。”他故意停顿片刻后说:“方阿姨这个称呼如何?”
“嗯太幼稚了,再换一个如何?”她一本正经道。
他忍不住大笑。谁说她呆板无趣呢?他要推翻这个说法。
“小楚,”他脱口而出:“我觉得你很有趣哩。”
“是吗?我一直认为自己很呆板无趣。”倏地,她冒出一句话:“卫育翔也是这么认为。”
褚世铨突然静了下来。好一会儿,他问她:“你还在意他的话吗?”
“不是在不在意的问题。”她低声说道:“我的个性本来就是这样。”
“我并不这么认为。”他迅速反驳她,不喜欢她声音里的低落。“我想你是没发现到自己个性的另一面潜在特质。而且,这种特质的发挥要看对象,不够风趣幽默的人,恐怕还激不出你的潜能哩。”
她噗哧笑了出声。
“不愧是律师,称赞别人的同时也顺便抬高自己,好厉害啊!真佩服!”她恢复了好心情,笑道。
方楚楚发现,在褚世铨轻松淡然的态度下,其实有颗敏锐易感的心,随时可以从她的声音中察觉到她的低潮,而适时予以风趣的对话拉回她的情绪。
好几次她陷入了莫名的焦虑及忧郁中,是他让她心情由阴雨绵绵转为阳光普照,老实说,这一个月以来,她是真心喜欢他的“电话陪伴”也让她几乎忘却了背叛的痛。
再次聆听她的笑声,他不禁真心说道:
“小楚,我喜欢你的笑声,让自己快乐点,好吗?”
方楚楚感动得一下子说不出话,好一会儿才开口:
“铨,你真好,谢谢你。”她柔声说道:“我也希望你快乐。”
“好,那我们都要努力让自己快乐,如果有不快乐要告诉对方,好不好?”他也温柔地回她。
“嗯。”她应允着。然后闹钟突然大作,她按下按键后说道:“时间到了,你该挂电话了。”
“你就这一点最是无趣啊!”他叹道。这辈子还没遇过这种用闹钟来帮他计时的女人,时间一到就拼命催他挂电话。从她这里,他终于能体会不受欢迎的滋味。
“谢谢。”她坦然说道。“别忘了你现在是工作时间,而我正准备要吃”
“早餐。”他替她接句。
“答对了。香喷喷的鲑鱼炒饭喔。”她笑着。
“我知道啦。”他故意生气地念她:“我比一条鲑鱼都不如。”
“不是这样啦!”她急忙辩驳。
褚世铨一听,立刻开心地笑了,正准备听她歌功颂德他的重要时,她的下一句话立刻令他的笑容僵在唇边。
“我只有用一小块鲑鱼肉而已,现在鲑鱼好贵,怎么可能用一条?”
“好!好!好!”他咬牙切齿道:“方楚楚,你记着,回台湾就别被我逮到,不然”
“不然怎样?”她故作无辜。
他故意冷笑道:“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好!”她随即温顺回道:“你现在乖乖去上班,确定你们股东不会因为你随意占用上班时间而休了你,你再来考虑我的问题,好不好?”
他闻言大笑。
他真的非常欣赏她的理智与冷静,不管他们开玩笑闹得多凶,她总能记得正事而提醒他,而且不会让他觉得扫兴。
“好,那我上班了,你要乖乖吃完早餐再去上课喔。还有,路上自己要小心点。”他殷殷交代着。
“好,拜拜。”她笑着回应他千篇一律的叮咛。
听到她挂上电话后,他才放下了电话。
褚世铨一边打开笔记型计算机,一边回味着刚才的有趣对话,唇角仍扬着浓浓的笑意:
“讲什么电话这么开心啊?”彭治宗站在门口笑问道。
褚世铨倏地起身走出座位。
“什么风把你吹来啊?”
他笑着大步走过去捶了彭治宗一拳,彭治宗也回捶他,两人相视一笑。
“总算回来啦,大溪地好玩吧?”褚世铨朝他眨了眨眼笑问。
“哈哈!你也知道啦!”他爽朗笑道:“付了订金就赶快试用,万一不行还可以马上退货”
“你说谁可以退货啊?”花能静的声音随即在身后出现。
彭治宗立刻转身搂住未婚妻,谄媚笑道:“当然是你不满意,可以把我退货喽。”
“你这么物超所值,我怎么舍得退呢?”花能静轻拍她未婚夫的脸,笑得十分开怀。
而彭治宗随即抓住她的手,在她掌中啵了好几下。
褚世铨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他摇头说:“你们今天来这里,该不会是要来刺激我这个单身汉吧?”
“他们俩啊,是肉麻当有趣习惯了,你再不制止他们,恐怕待会你的办公室会春色满天飞哟。”一个娇滴滴的声音随即冒了出来。
褚世铨讶异地转身回头看,立刻向这位曾有一面之缘的红衣女郎打招呼。“如果我没记错,你就是艾薇雅吧?”他礼貌说道。
艾薇雅一脸的惊喜。
“你的记性真好,见过一面就记得我的名字,不愧是鼎鼎有名的王牌律师。”她娇媚地望着他。
“你太客气了,那天你像个红色蝴蝶般飞舞全场,任谁也无法忽视。”他客气地恭维她,没有明说其实是她上次打来追问他与方楚楚关系时的紧迫盯人方式,令他印象十分深刻,还有她娇嗲的声音让他立即能听声辨人。
艾薇雅一听,笑容马上像花儿般灿烂。
“褚大律师,你别再赞她了。”花能静见状,立刻泼了桶冷水过来。“你让她听成习惯,以后一天不听就浑身不对劲,小心她天天来你这里报到喔。”
艾薇雅也不是省油的灯,她随即作出回应。
“男人的赞美是未婚女人的权利,能静啊,你就放心的将...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