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举的,丝毫不费事。
崔大奶奶仰脸尖叱道:“小王八蛋,还不快滚下来受死!”
艾慈吃吃一声笑,忽然投身而起,空中连着就是七个空心筋头,人已到了崔大奶奶的面前。
只见这小子的双手往下一挟道:“各位,这地方动手真够宽敞,不论你用的是七尺三节棍,八尺链子锤,九尺红缨链子镖,或是三寸铆叶小利刀,你都可以耍得开,只不过”他似笑非笑地又说道;“不过,我是一个不喜欢看到血腥场面的人,能不能先商量一下!”
他的话声刚落,突见冷焰近身,双芒披面。
再一次空中弹飞。
艾慈便在一片刀芒中、利刀已掣在手中,便也撩起一阵脆响。
艾慈斜落地面,他不看四个汉子那种惊悸表情,他只把左手拇指在他们的利刀刃上横着刮。
四个汉子谁也没流血。
好象艾慈真的不喜欢看到血腥似的,他只以刀背敲打在四个上来的大汉的肩头上。
他的手法十分俐落,因为每个人都以左手抚摸着自己的右肩头。
崔大奶奶不由大怒,叱道:“没有用的东西。”她的宝剑便在她的吼叱声中出手了。
艾慈冷哼一声,道:“你是个可恶的贼婆娘!”利刀忽然指向剑芒中,可也真玄!
艾慈的利刀竟然点中崔大奶奶的剑尖,然后顺者剑身滑过去,刀剑相贴发出“沙沙”刺耳声。
就在短暂的“沙沙”声中.艾慈忽然一个急侧,利刀带过崔大奶奶的前胸,便也令崔大奶奶发出“哎呀”一声叫。
紧接着“蹬蹬蹬”连三蹬,崔大奶奶一屁股坐在五阎宝殿的台阶上.脸色一片苍白。
“你们你们上呵快杀了这臭小子。”
几个大汉真快,模样儿就好象卯上了。
四把钢刀四个样,四种声音四个调,全都是打丹田发出来的吼叫,好似虎狼争食似的一拥而上,恨不得一家伙把黑桃爰司剥成八块。”
艾慈看得真切,这种不要命的杀法十分明了,完全玩命的干,目的就是要放倒自己。
艾慈的利刀忽然刺杀,刃芒咣咣中,人已弹旋上升一丈一尺高。
他往侧闪掠,闪掠在两个大汉的背侧。
弧形的冷焰出现了,也是他的杀着出现了。
那道弧形刀芒尚未消失,凄凉的惨叫已自两人口中像风洞中发出来的一阵强风般爆发出来。
紧迫过来的另两个大汉尚未把刀劈落下来,艾慈就好象一条泥鳅似的自二人中间滑过去。
鲜血迸溅得地上的几株野草也染上了鲜艳的红色。
而艾慈却连回头看一眼也没有,他已站在台阶前。
利刀的刀尖挑着惊怒交加的崔大奶奶下巴,艾慈口中发出可惜的声昔:“啧啧,原是欢喜一场,如今变得如此伤感情,却是何苦呢!”
“你想怎样?”
艾慈冷然拉长脸,双目怒芒进射,道:“你们不是要砍了我吗?你们既然要杀人,也得有破人杀的雅量,我说崔大奶奶,你们要不了我的命,我杀你们,对我而言,完全出于自为,自为杀人是不偿命的,你知道吗?”
崔大奶奶僵硬地道:“你要杀死我们五个人?”
艾慈哼了一声,道:“你以为我是如来佛投胎?”
崔大奶奶指着地上翻滚哀号的四个汉子,道:“你小子已经把我们全放了血,难道你一点人性也没有?杀了我们,你小子就能在关洛道上扬名立万了?”艾慈斜看了地上四个大汉,他心中明白,四个人伤在大腿肉厚的地方,就好象他敲在每个人的肩头上一样。
他更知道,那个地方流血不会太多,痛却彻骨,大概马也骑不得了。
露齿一笑,艾慈道:“在下黑桃爱司,除了爱财通吃以外,最爱惜自己小命,我可是不打没银子的仗,崔大嫂,话我也说露骨了,再要小子加以解说,连我自己也觉得脸上不好意思了。”
望着崔大奶奶满面惊慌的模样,艾慈变得十分自在,道:“怎么啦?难道你的魂儿已经奔进阎宝殿去报到了?我还未把刀子戳进你心窝呢,你便成了这付德性,真是三魂七魄出了窍。”
呵呵一笑,又道:“既然舍不得花银子,那我就请你大奶奶闭上眼,细细的品味着我刀子的味道,你放心,我慢慢的把刀送进你的心窝里,万一吃不消,你大声叫,我再用刀猛一送,你再进去报到。”
他还用左手指着阎王殿。
“你你”“我怎么啦?你闭上眼睛吧,我要送你进去了。”
艾慈的利刀猛—收,便对准崔大奶奶的心窝处。
“等一等”
利刀贴在崔大奶奶的血农上,他只要稍稍一用力,便会叫崔大奶奶死的。
他当然是不会下杀手的。
至少,这时候他不会,因为银子还未到手。但他却露出满脸的不耐烦,道:“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崔大奶奶双目忽然一亮,道:“我忽然想起来了。”
艾慈道:“你又想起什么了?”
“我想起与你一起的那个红鼻子老头了,那家伙是否姓劳?”艾慈一怔,也未开口。
崔大奶奶不等他开口,又道:“神偷老克,是吗?”
艾慈道:“你认得劳克?你们是什么亲呀?”
崔大奶奶道:“我们什么亲也不是,平乡崔家是大户,不屑于同三只手的人物拉关系。”
艾慈淡淡一笑,道:“三只手怎么了?你们这些自然是大户,我就不相信你们生来就睡在金山银河里,你们的金银也不是与生俱来的,还不是明枪暗盗弄来的,多少人的生命,凝聚成你们这些恶霸们享用的银子,你竟然还看不起劳大叔,看我饶不了你。”
他的利刀又举了起来。这一回他好象连银子也不要了。
崔大奶奶忙又偏头摇手,道:“你小子告诉我,为什么劳偷儿不同他的老伙伴在一块儿了?”
艾慈又是一愣,道:“什么老伙伴?”
崔大奶奶道:“几年前我就听我当家的提过,关洛道上的侠盗神偷名号,侠盗指的是‘嵩山老怪’赵光斗,如今怎么不见了赵老怪,却出了个小泼皮呀!”
艾慈笑了笑,道:“你说的是我师父。”
“赵老怪呢?”
“死了。”
崔大奶奶哈哈一声笑,道:“真是‘瓦罐不离井边破’,爱整人的赵老怪这回死了,哈哈!”
艾慈面色一寒,冷冷地道:“可是我师父不是挨刀子死的,他是生病而死的。”
“那老偷儿竟与你合股了,太意外了。”
艾慈冷笑道:“崔大娘,劳大叔那么一把年纪,你却叫他老偷儿,你又是什么东西,真可恶。”崔大奶奶手按伤处,欲哭无泪地道:“太意外了,人的名儿树的影儿,我早该想起侠盗神偷,唔!关洛道上又将起风云了。”
艾慈道:“我们名声不太好,不少魔头想剥我们的皮,喝我们的血。”
崔大奶奶道;“你知道就好,小子,你千万要牢牢记住,人有失神,马有乱蹄,吃烧饼还要掉芝麻粒,只要你们一个失手,也就是你们二人来此过堂受苦之时。”
她指着身后的阎王殿,咬牙切齿。活像个发怒的母老虎。
淡淡一笑,艾慈道:“你说的那是以后的事,天下没有一个人,敢说自己夜晚脱掉鞋,明日还能穿上脚,走在路上摔一跤,说不定就来看阎王,小河之水一尺深,照样也会淹死人。”
他顿子一下,又道:“别管那么多,眼下先送你进去过堂受苦,也免得五阎君在里面投事干喝茶吃花生米连带看小鬼们的脱衣裳。”
崔大奶奶急道:“小子,我当家的说过了,侠盔神榆见钱眼开,如今为了活命,更为了将来能目睹你的大限到期,大奶奶我愿意花银子。”
艾慈咧嘴一声笑,道:“好,为了你将来能如愿以偿的看到我黑桃爱司的末日到期,我就成全你这一次吧!”
崔大奶奶突然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黑桃采司是我的名。”
“什么叫黑桃爱司?”
“简单啦!就是统吃的意思。”
崔大奶奶道:“算了,快开个价吧!”
艾慈把脸凑近崔大奶奶的面,道:“就那包十分诱人而又令我唾挺欲滴的金银首饰吧!”
崔大奶奶一叫,破口大骂道:“这包手饰有三斤三,是我家老四专门为了王家大小姐才订做的,全都是汴梁城马道街老凤祥大师父做的上上品,怎可以送给你小子?休想!”
艾慈的怒目蹬得圆,利刀一下闪在崔大奶奶的头顶上。他真火了。
崔大奶奶一哆嗦:“你干什么?”
艾慈的俏鼻子猛一抽,道:“我要杀活人,杀了你们,谁也不知道是我下的手,而那包首饰便也顺理‘不’成章的、且又大方的落到了我的腰包,何用你那么多的唠叨呀!”
崔大奶奶怒叫道:“黑桃爱司,你们这算是哪门子的侠盗?全是大盗作风,就算是黑啃黑,也投有你这种啃法的。”
艾慈大怒,道:“黑桃爱司就是王,王说怎么样就怎么样,崔大娘,我心虽然是黑了一点,可还是把天地良心放中间,可不比平乡四只虎,除了鱼肉地方,甚至勾结熊天刚与丁百年,坐地分赃之外,还包括水旱路上大买卖,伤天害理的事情天天有,男盔女娼的活动儿你们照样干,就算老天不开眼,也不会放过你们的,我今日留你活命在,目的就是借你这张拉皮条的臭嘴巴,回去告诉那四只虎,叫他们好生养肥,把虎皮擦洗净,不定哪一天我去杀活人。”
崔大奶奶咬着牙,心中在思忖着。
如果,不把那包首饰送上,这小子绝不会善罢甘休,万一惹了他,自己五条命真要奔向阎王殿了。
到了那时这包首饰仍然是他的。
帐已摆明,话已说情,崔大奶奶恶狠狠地道:“黑桃爱司,算你小子狠,不过你今拿走这包首饰,他日你必以十倍百倍连利的还。”
艾慈道:“只说狠话不管用,总得拉把架式出来,才能让人相信。”
终于——
崔大奶奶忍着伤痛,一步三晃走到马车旁。她取出了那包首饰,一下子全掷给了艾慈。
她的双目几乎蹦到眼眶外,重重地道:“他日你小子必用血来还。”
艾慈掂着那包首饰,笑道:“我的乖,这包首饰三斤三,平乡崔家真有钱,希望下一回再遇上,我再弄上一个三斤三。”
他把包裹挂在肩头上,收起了利刀,笑容可掬地对崔大奶奶道:“如果四只老虎要冲着我发威,一句话,叫他们西去长安找我去,不过,我得把话先说在前面,你们可要细心地琢磨了。”
崔大奶奶泪往肚里流,道:“老娘琢磨什么?”
艾慈笑嘻嘻地道:“如果再想打王家姑娘的主意,最好先将我扳倒后再说,否则,我照样能把你们平乡崔家抄翻了天。”
艾慈大步的走下阎王坡。他又唱起那段梆子腔。
崔大奶奶听的清,一声厉吼道:“去你的阎王老子。”
她的话刚落。
突然——
她身后面发出“轰隆”一声大震。
五阎殿里没有人。
哪里突然来了一声,真叫人全身起鸡皮疙瘩。
崔大奶奶,心里就发慌。立刻大声叫:“走!我们快走,这鬼地方!”
五阎殿内发出“吱吱”声,好象厉鬼叫。
崔大奶奶再也不敢骂,她还把车帘放了下来。
这一行人带着一身的伤走了。
全部拥坐在大车上,大腿上的伤可不轻,谁还能再骑马呈威风呀!
蹄声远了。
车声也远了。
五阎殿内有个人头伸出来。
唔!是个红鼻头的老头儿。敢情是红心老克在捣乱!
他正在五阎殿内耍活宝了。
红心劳克翻过墙,从小路又奔回宝山城。
他还在路上得意地吃吃笑。笑得眼泪都沉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