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幸运的,不是吗?
就在自己对那十一年前的承诺彻底失望时,就在自己以为那只不过他年少轻狂的一句玩笑话时,他却真真实实地出现在自己眼前。
原来缘份这东西可以如此奇妙,皇上的一道圣旨竟然将原本已再无瓜葛的二人再次连在了一起,让两颗备受煎熬的心儿紧紧连在一起,虽说他们之间经历了一点误会,但是,在得知真相后,却更加珍惜彼此,更觉得难能可贵。
其实,当听到两日后,他就要登基做皇帝时,她的心儿无比震惊,虽说之前也曾猜到那么一点,但是却并没深究,现在想来,当今皇帝驾崩,慕容昕当然会是不二人选,毕竟他战功显赫,毕竟他深得民心,这一切似乎又是必然。
想起那日深夜因为韵贵人宣召而误撞天颜,他英气逼人、眉宇间隐藏间与生俱来的威严,这是皇帝给他的最初印象,也是唯一的印象,不知为何?初见他那深邃的眼神,她觉得他并不像传闻中的那样昏庸无能,他的眼中甚至隐藏着某种凌厉得似能看透一切的东西,具体是什么,她也说不上来。
忽然唇角浮现一丝苦涩,人生无常,才短短一月有余,皇帝已然仙去,什么身份、地位?一切都是浮云,转瞬间,尘归尘,土归土。
伶儿一时惶恐,见王妃递给自己一个荷包,却不敢去接,双眸含泪,有些不知所措,正准备再次朝洛冰儿身前跪下去,却被洛冰儿拦住了,正色道:“如果你还想去皇宫见你哥哥的话,就接了这些银两。”
无奈,为了让她接受她的馈赠,只得出言“威胁”她是见不得人落泪的,虽说这小丫头才跟了自己不到一天时间,但是难得她这么小便如此乖巧、懂事,也算是有缘吧。
“王妃的大恩大德,伶儿定当定当”伶儿双眸泛泪,激动得不能自已,但是却不知该说什么?捧着沉甸甸的荷包的双手在颤抖。
有了这些银两,可以为母亲抓药治病了,可以为小弟弟添一件过冬的棉衣,也不至于在寒风中冻得瑟瑟发抖,父亲也不至于深夜一个人躲在墙角处压抑着声音痛哭吧?
伶儿这样想着,泪水也顺着脸颊滑了下来,她没想到才刚来王府不久,便碰到了这样一位好心的主子,之前听闻府上的丫头们交头结耳地讨论谁谁又被扇了耳光,谁谁又挨了鞭子,她的心里一直都在发毛,再加上哥哥在宫里来信不时地流露出在宫里实在是难混的说法,令她不寒而粟。
或许她是幸运的吧,遇到了这么好的主子,她伶儿这辈子做牛做马只怕也难以报答她的恩情。
洛冰儿却不待伶儿再说什么,已整理好发鬓,轻轻扬了扬嘴角,率先掀起珠帘,缓缓地走了出去,睡得太久了,只想出去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见王妃已出去了,伶儿忙随手拿起一件狐裘披肩追了出来。
皇城的冬天似乎特别漫长,快入春了吧,空气里依旧弥漫着浓浓的寒意,青石地面湿润一片,似是被雨水侵袭过,满院的枝叶耷拉着脑袋,叶子上还泛着渍渍的水滴。
院子中央有几棵开得正旺的梅树,地上已落满了花瓣,在风中飘零。
春去秋来,时光流转,再娇艳的花儿也有凋谢的那一天,任它开得再美,也有败的那一刻,年复一年,日复一日,却是任何人也无法改变的事。
未入宫门心先怯,自古帝王最是无情,又或者后宫三千佳丽,自是无瑕都顾及,只是,任凭后宫粉黛再如何争得头破血流,那至高无上的皇帝却只有一个。
她无心入宫门,却不料命运弄人,她的皓哥哥竟然即将登上那令万人崇仰的宝座、君临天下。
那她呢?从此后就被关在那深宫大院内,与诸多女子一起翘首期盼着他的恩宠吗?忽然之间,心里有些失落,忍不住凝望着满树的梅花轻叹一声。
慕容昕匆匆忙忙赶到锦林苑的时候,看到的却是她站在院中央那略显单薄和落寞的身影,她那轻轻一叹,刺痛了他的心,见一个丫环正拿着狐裘披肩向她走去,他从她手里接过披肩,并示意她先退下。
不知她想什么想得如此入神,竟然没发现他的到来,轻轻地将披肩搭上她瘦弱的双肩,忍不住从背后环住她,喃喃说道:“冰儿,是在想我想得如此入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