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吹草动就呼天抢地、唯恐天下不乱的个性,再者,她为何一直对爸爸长年怀有莫名的仇恨?
“我不知道爸爸怎么得罪你,可是姨妈,请你别太挑剔爸爸的决定,他的决定未必是错的。”
“你懂什么?你和你妈,还以为你爸爸对我们顾家有多忠诚,呸!就只有我知道,他老想着把顾家纳入他的口袋里。”
语气一转,她咳声叹气道:“你妈妈成天只知道画画,而你一副凡事都不相干的样子,还有你那个姨丈唉!我真的觉得很悲哀,为什么只剩我一个人在捍卫顾家?”
是你想太多了吧!
“我警告你,这一次你不能再当作没事,你的总经理宝座不保,我已经想好对策了。但以恩那个女人不太好惹,你知道我赶到公司打她一巴掌,非但没有吓住她还反而被她恐吓。”
顾子丞早从练文凯那里知道了整件事情的经过。他们一直都有联络。
但以恩可以保护自己,他很高兴,但没有下一回了。
“我已经召集临时董事会议,要但以恩下台,星期一你一定要到场。我说服了几名董事,但你知道你爸爸也很有办法,所以我要你出席支持我的选择,我要把你弄回长远集团。”
他知道顾念萍爱他。她最大的饮恨除了不能身为男人,再来就是无法生育,因此,她一直把他当成亲生儿子。
“姨妈,我爱你。”他为即将到来的背叛道歉。
“傻瓜,姨妈知道,要不然姨妈也不会千里迢迢来到这个鬼地方,还像个老母鸡一样替你守着长远集团。”
“为什么你们对我这房子这么有成见?”讲到这栋房子,顾子丞倒想平反一下。
他实在想不透,这里风景美,又远离尘嚣,为什么大家都那么嫌弃?
“你这鬼地方有什么好的,要shopping不能shopping,要热闹也不热闹。”虽然顾念萍讨厌这里,但可不代表她也讨厌这里的主人,她疼他都来不及了!
见阿姨她眼中充满对他的疼爱,顾子丞上前亲吻她的脸颊一下。
有一天,她会谅解的。
“呵呵,好刺哦!懊刮刮你的胡子了,你这副流浪汉的样子我还真不习惯。”她宠爱地拍拍他。“还是不留胡子时候帅,把姨妈都迷住了。”
“姨妈脸红时像小女生。”他故意调侃。
“别取笑我了。”
被他这么一逗,她心情转好,挽着他到厨房找东西。
“我渴了,有什么喝的?早上急着赶来,也没吃什么东西咦!你请人帮你做早餐啦?”
样样看起来色香味俱全,顾念萍忍不住嘴贪,叉了块橙黄的炒蛋。“看起来很好吃。”
嗯“怎么啦,姨妈?”不是很好吃吗?为什么她苦着脸?眼睛、眉毛、鼻子,全都皱在一起。
咸、咸死了!
看到桌上同样橙黄的果汁,她眉头皱了下,转而将手伸向牛奶——纯白液体看起来比较无害。
噗——
“姨妈,你怎么了?”这一次,她将刚含进嘴里的牛奶全数吐了出来。
“顾子丞,你到底在这些早餐里加了什么鬼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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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来了。”但以恩一进家门,立刻感受到一股沉重的气氛。
向来聒噪的弟弟妹妹,居然一反常态,静静的坐在餐桌前。
“怎么回事?”她走到两人身旁。“气氛有点凝重哦!”“姊,练大哥走了。”
“走了?”看着弟弟但以宗鼓起腮帮子,她脑子一下子转不过来。“走了是什么意思?不是说好天气变坏,郊游改成中午在家吃火锅?”
她瞄到桌上摆着各式菜色,却不见练文凯和妈妈。
“妈呢?”
“妈在房间。”
“妈怎么了,不舒服吗?”要不然以她妈爱干净的个性,怎么可能放任满桌子的菜不收。
“姊,有件事我们一定要告诉你。”
“对。”
但以慧和但以宗表情慎重。
闻言,但以恩好奇不已,弟弟妹妹向来活泼,如此煞有其事还是头一回。
“什么事?”
“姊,你坐下。”但宗帮姊姊拉开椅子。
她很惊奇。才短短几年不见,弟弟个性已经成熟许多。
他们姊弟俩年龄有段差距,以宗今年才要考大学而已。
“到底什么事情这么严重?”
“姊,你反对妈再婚吗?”
“妈再婚?!”但以恩为妹妹的话吃惊。“真的吗?!对象是谁?”
“我们发现练大哥和妈彼此相爱。”这种话经由但以宗一个大男孩的嘴里说出来,还真有点奇怪。
虽然和练文凯足足相差了二十一岁,但他仍习惯跟着大家喊他练大哥。
“练大哥?!你们没搞错吧?”
“是真的,姊!”但以慧加重语气,但以宗也在一旁拼命点着头。
“我是没听说过练大哥有女朋友,可他条件这么好呃,我不是说妈不好,只是他见过那么多女强人和社交名媛,也没听过他对谁动心。”
“你们知道吗?有些八卦杂志传他和长远集团的小开顾子丞是一对亲密恋人。”实在不该跟他们说这些不入流的传言,可她就是忍不住。
“练大哥绝对不是同志!”
“我看过他看着妈的眼神。姊,你要是看到,也会相信他爱妈妈。”
“我猜练大哥早就爱上妈了。”
“妈也爱练大哥!”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
但以恩受不了。“你们这两个福尔摩斯,等我先进去看看妈再说。”
离开餐桌,但以恩陷入思考。
练大哥和妈妈,有可能吗?
撇开妈妈已婚的身分,他们的外型的确很登对,练文凯高大英俊、妈妈娇小秀致,纵使生过三个小孩仍像个少女。
爸爸已经去世多年,若妈真找到第二春,他们会非常乐见其成。只是她怕
“妈。”她敲了房门,隔着门板喊。
房间昏暗,方渌芸躺在床上,听到女儿的叫声坐起身来。“以恩吗?你回来了。”
“嗯,听说你不舒服。我可以进来吗?”
“进来啊,我又没怎样,只是偷懒罢了。”方渌芸仅占床的一边,乌黑的秀发遮住小巧的脸蛋。
不熟的人会以为她只有但以恩的年纪,也有人说她们像姊妹。
“妈。”进房后,但以恩爬上床的另一边。“好久没跟妈妈一起睡了。”她钻入温暖的被窝,赖在妈妈身上,像回到幼时般。
“你们都长大了。”她感叹地说。
“对啊,妈却像变小了呢!”也许是她长大,足以保护妈妈了,反观妈妈倒觉得像个小女孩需要人保护。
但以恩轻柔地将妈妈的头发拨至耳后。“我记得妈曾经说过和爸爸相识的过程。妈,你记不记得?”
“那是好久以前的事了。”方渌芸轻笑。
“虽说是陈年往事,可我总觉得自己遗传了妈妈勇敢的个性。妈,你说你那时候几岁?”
“我十七岁就遇见你爸爸。”
“对,你说你那时候暗恋他,他是你就读的高中附近一所大学讲师。”
“我假扮大学生混进讲堂,看他上课。”往事历历在目,方渌芸红着脸,在昏黄的灯光下,凭添几分娇媚。
“爸爸以为你是他的学生,结果爱上你,没想到你才十七岁而已。”
“我不顾家人反对以一名高中生的身分嫁给你爸爸,隔年还因为怀了你休学一年。”
亿起尘封已久的往事,方渌芸有些感慨,自己曾经为了爱情不顾一切啊。
那些回忆,早随着她成为人母而装箱打包,塞进记忆的最底层。
“真难以想像,我也曾经是个为爱不顾一切的人。”
“妈现在还是可以啊!”“妈老了。”
“谁说的!”但以恩不依地拿了面镜子放在她面前。“仔细看,妈,你仍然是个美女。”
“别跟妈说笑。”
“我是非常认真的。”
在女儿坚持下,方渌芸看向镜子。
旁人看来或许仍旧清丽的脸庞,但她心底清楚,曾经拥有的灿烂岁月都已消逝,现在的她,对平凡且平淡的日子甘之如饴。
“这样的生活不好吗?”她近乎喃喃自语。
她曾经满足这样的生活,只是当练文凯长久温柔地介入她的生活,渐渐地渗透她的呼吸后
“妈除了是我们的妈妈之外,还是个不折不扣的女人。爸爸已经在我们的生命中消失多年,当然,他会永远地活在我们心中,但我们不反对有个人代替他来爱你。”
“以恩?!”方渌芸惊骇地转头。
“妈,我不是小孩子了,以宗和以慧也不是。如果那个人出现,妈,我希望你能回到十七岁,勇敢面对,全力去争取,这也是你教导我们做人的方式。”
但以恩对母亲鼓励似的一笑,退出了房间,让她独自一人好好想一想自己未来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