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平日总有很强的耐性,坐着任人摆布一个多小时,苏子心仍旧感到很不耐烦,她想拿出烟盒抽烟,在易任风似笑非笑的警示下又缩回手。
“这才好看。”化妆师出去后,他起身走到她面前,低头在她涂过水晶唇彩的嘴唇上轻轻一吻“我们走吧。”
苏子心跟着他出门。
举行宴会的大厅被布置得金碧辉煌,各种颜色的灯光令苏子心感到刺眼,她轻轻挽着易任风的臂弯走在大厅上,双眼紧盯着地面。
“不舒服?”他伸手勾起她下巴。
苏子心摇头。
“那就别低着头。”他双眼紧盯着她脸上冷漠的表情。
在易任风的注视下,苏子心抬起头,稍微看了一眼穿梭于眼前的人,大都是上流社会的人士,除了易任风以外,这里还有许多她曾多次在报章杂志上见过的人物。由于柯黎欣工作上的关系,她也经常耳闻过这些人。
不远处的一男一女看到易任风,女子对身边的男人说了句话,便走过来热情地勾住易任风的另一只手臂。
“又换女伴了?”倪云看了苏子心一眼。
苏子心亦抬起头看她。眼前的女人艳而不俗,举手投足之间,热情而不过甚,有一种优雅的气质,只不过她的眼里也有寂寞的神色,只是被藏于精致的化妆之下,不易显露,而她却一眼识破。
易任风也微笑着点头。
“可否共舞一曲?”她问。
“当然。”易任风示意苏子心先到一旁的酒席上吃东西,一手挽过倪云走向舞池。
“我确实是有些佩服你了。”走到舞池后,倪云说道。
“我追女人的速度向来不慢。”
“先别得意得太早。”倪云轻笑,抬起头暧昧地看着他“胜负尚未定夺。”
“孰为胜负?”易任风问。
“那要看你们谁爱谁多一点。”
“师姐真会说笑。”
“你不信?”
“我向来对自己的自制力极有把握。”
“你太自负了,”倪云摇头“切记聪明反被聪明误。”
“接下来你是否准备告诉我‘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和她做了十几年的师姐弟,被同一个人收养,易任风对她的言行再清楚不过。
倪云无奈地微笑“去吧,你的女人在等你。”
苏子心百无聊赖地穿过重重人群来到角落的一扇玻璃窗前,向侍者要过一杯酒,她一边啜饮一边看着窗外的月色,忽然感觉有人向自己走近,她没有回头,透过玻璃的映射看到一张陌生的脸孔。
“请问你是苏子心小姐吗?”漂亮的年轻女子朝她走近,有些怯怯也有些兴奋地问。
“有事?”苏子心转过脸看她。
“你真的是吗?”季红琴兴奋地几乎不敢相信。前几日有小道消息传出苏子心将在今晚的晚会上露脸,她还不相信,现在一见到她,季红琴已经几乎可肯定这是真的。
苏子心是她几年来一直很喜欢的一个女作家,虽然没有多大的名气,但因为她在写作上可将独特的细腻和冷漠搭配得天衣无缝,季红琴一直都很喜欢她的书。
“我好喜欢你写的东西,写得很棒。”
季红琴诚恳的表情让苏子心露出笑容。与世隔绝太久,她只是一味地专注于自己的写作,很少听取他人的评价。一直以来,她只是按照自己的方式写作和生活,当听到他人的赞赏时,除了微笑,她几乎学不会任何客套的语言来表示谦虚。
“苏小姐很少露脸。”
苏子心打量了季红琴一眼即可断定她单纯的个性。
“是,我不太适合这种场面。”
“也对。”看过她写的东西,多少也了解到她的个性。季红琴点点头,正要说些什么,男伴便走了过来。
“我正在找你。”裴颀轩拿着酒杯走至她们身边,脸孔上找不出任何表情。
“哦,不好意思,我正在和苏小姐聊天。”季红琴抱歉地冲着他一笑,右手自然而然地勾上他的手臂“这是我很喜欢的一个作家。”
出于礼貌,裴颀轩轻朝苏子心颔首,没有多注意听季红琴说话,苏子心也礼貌的朝他点点头。
“我们该走了。”裴颀轩对季红琴这样说。
“这么早?”
裴颀轩点头,并不多作解释。
“那我先走了,有机会再见。”季红琴转过脸有些不舍地说。
苏子心朝她点点头,将酒杯里的黑色液体一饮而尽,看着他们离开,等到她回过头,才发现易任风早已站在身后。
“那个男人是谁?”他故意问。
“不知道。”苏子心将酒杯递给侍者“今晚第一次见面。”
“那个女人,少接近她。”看似单纯的季红琴,大概也只有他知道她背后的身世。他并非对她有意见,只是恨不得毁了她父亲,所以他不要苏子心与她有任何瓜葛。
“没机会了。”
“怎么会没有?”
“很无聊不是吗?”人如浮萍,在这个世界上有多少人不是匆匆相遇,然后匆匆分离?一见面即已注定终究结束,正如他们的关系。
易任风无言,只是用眼睛定定地看着她,原始的欲望出现在瞳孔里。
“这里是晚会。”看出他的想法,苏子心提醒道。
“我知道。”他仍以同样的神情看着她,一动也不动。
“我去一下洗手间。”在他的注视下,她没来由觉得恐慌,打算借故逃脱,却被易任风拉住。
“先跳完这支舞。”
易任风拉着她来到舞池,音乐突然间换成一首“在莫斯科郊外的黄昏”适合安静的心情,于是也缓解了他刚刚产生的**。
“你喜欢这首曲子。”易任风低下头在她耳边说。
她讶异的问:“如何得知?”
“你的小说里有提过。”
苏子心轻笑地问:“我是否该谢谢你如此肯为我花费心思?”
绚烂的灯光照得她很不舒服,于是将头轻埋在他怀里。
“不喜欢这种场合?”易任风用下巴抵着她的头,明知故问。
“是。”
“也许以后还有机会见识,会慢慢习惯的。”
苏子心抬起脸看他“你最好早点放我走。”
他好笑的问:“你在向我开条件?”
“我只是说出心里的希望。”
“你最好趁早打消这样的希望。”他用慵懒的声音在她耳边道:“我突然发现你越来越让我感兴趣了。”
“不,你不能食言而肥。”苏子心气愤地瞪着他。
“我可以。”抬高她的脸,易任风低头舔咬那一片如水晶般的唇瓣,他感觉到她在自己的怀里挣扎,于是更紧地揽住她的腰。
“你说过会放我走。”
“没错,而我的前提是当你让我厌倦时,你忘了吗?”
她不悦的说:“你无耻。”
“我知道。”他自认为自己并非正人君子,何必在乎她的一、两句咒骂?
她愤怒的说:“终有一天我会从你身边逃开。”
“既然你这么有雅兴,那么我也不介意陪你玩猫捉老鼠的游戏。”
“易任风,你”他轻点住她嘴唇“专心跳舞,就快结束了。”
一支舞下来,苏子心因他的话感到很不愉快。直到晚会结束,他拉着她走到车里,苏子心都没看他一眼。
“你看起来很不开心。”伸手扳过她脸孔,易任风轻笑着说道。
她别开脸“没有。”
“给你机会倾诉。”
“有必要吗?”她感到很讽刺。说再多有何用?他永远不会顾及自己的感受。
“机会是你自己放弃的。”
“让我走。”
“这个不用提。”
“那么没有了。”
“该死。”他突然感到愤怒,毫不温柔地咬住她的嘴唇“从此以后,不准你在我面前说这句话,除非我愿意,否则你永远也别想走。”
话一说完,他发动车子,跑车以飞快的速度往公寓的方向奔去。
这一晚他毫不留情要了她很多次,直到午夜时分,两个人才相拥着沉沉入睡。
易任风在天微亮的时候就起床,接着走进浴室里沐浴包衣,然后离开了公寓。
就在听到关门声的那一刻,苏子心睁开眼睛从床上下来,静默地对着空旷的房间发呆。
许久,她缓缓地走到衣柜里取出衣服走进浴室,当她出来时已换好衣服。
她将原本带过来的衣服取出放进行李箱里,再塞进一台手提电脑,然后提着行李走出房间。
她需要离开这里,到不同的国度过另一种生活。
易任风或许会愤怒她不告而别,但他的女人何其多,她的去留于他并无多大意义。
提着东西,苏子心在大街上盲目地走着。
凌晨时分的街道上一片空荡荡,整条街道上她只听得见自己的脚步声,直到太阳升起,她开始听到不同的声音看见不同的人。
一直走到街角,苏子心伸手拦住一辆计程车,让司机将自己载往机场。
她身上的钱已经所剩无几,但还足够支付来回机票和在国外的费用。
她搭上飞往巴黎的飞机,一坐到座位上,才发现身旁的座位已有人坐了,那人正拿着杂志翻阅,杂志遮住了那人的脸,苏子心也没有去注意,直到广播传来十分钟后飞机将起飞的消息,那人才拿开杂志,伸手搂过她的腰。
苏子心几乎吓了一跳,转过脸对上那双此刻最不想看见的眼睛,她诧异得说不出话来。
“看来你是把我的话忘记了。”易任风冷冷看她,愤怒的手稍一用力即可捏碎她的腰际。
他以为自己说得够明白,她就会乖乖打消逃离他的意图,只是聪明如她,却一再大胆地抵抗自己的命令。
“走!”倏地,易任风用力拉起她走出机舱,毫不留情的动作丝毫也不担心是否会伤害到苏子心。
这是第一个胆敢对自己一再挑衅的女人,而会做到让自己愤怒的程度,不论是谁都该死!